王言卿又在心里道了聲抱歉,對不住二哥,她并非有意敗壞他的名聲,但實在太好用了。
王言卿搬出指揮使嚇唬人,她冷若冰霜,丫鬟們一下子被鎮住。王言卿視線從她們身上掃過,威嚇道“念你們初犯,饒你們這次。還不快出去”
看得出來錦衣衛名聲是真的不好,丫鬟們沒人敢說話,悻悻關門。但她們關門時,卻留了條小縫。梁芙閨房空間本來就小,現在門還開著,想必說什么外面都能聽到。王言卿注意到了,她沒有發作,而是坐回原來的位置,對梁芙安撫地笑了笑“久等了。我相信你的話,不要急,先擦擦淚。”
王言卿沒有急著追問,而是遞給梁芙一枚手帕。梁芙臉上還掛著淚,她接過王言卿的帕子,有些恍惚地擦淚。
王言卿等梁芙情緒恢復平穩了,才問“你記得那個男人的長相嗎”
剛才丫鬟們闖進來,梁芙被嚇得不輕,但王言卿三言兩語就將丫鬟趕走,連梁文氏都不放在眼里。王言卿展示出自己的能力后,梁芙越發依賴王言卿,王言卿問什么她就答什么。梁芙想了想,茫然搖頭。王言卿沉吟片刻,問“你當時大概在哪個位置看到他,是什么情形”
這里是梁芙的閨房,同樣是那天事發之所。梁芙在屋子中比劃“我當時在這張榻上睡覺,只記得有點冷,想叫丫鬟又喊不出聲,反正睡得很不舒服。后來外面突然響起吵鬧聲,我一下子被吵醒,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男人背對著我站在窗口,跳上樹很快走了。當時我還以為在做夢,都沒反應過來,一群人就沖進來了,嚷嚷著要報官。”
梁芙這些話前后顛倒,翻來覆去,但反而很真實。如果是真實發生在記憶里的事情,復述時本來就會帶很多主觀感受和想法,要是梁文氏那種想都不想就按時間線將行程捋了一遍的,才是說謊。
王言卿已經相信梁芙的話了。王言卿朝門縫瞥了一眼,溫聲問“你能幫我指一下當時的位置嗎”
梁芙點頭,跟著王言卿站起來,一邊走一邊說“榻放在這里,頭朝這邊,那個人站在這里”
王言卿跟著梁芙的指點看,心中默默丈量距離。梁芙的閨房在二樓,窗外不遠處有一株樹,如果從梁芙窗戶跳到樹上,便可以順著樹枝爬到圍墻,一眨眼就能離開梁府。
這個距離對女子來說有些遠,但對于成年男子,應當不難。
王言卿不動聲色將位置信息記下,又問梁芙“他的體型、身高,你還有印象嗎”
梁芙想了想,說“當時我剛醒,眼睛還看不清,只記得他身上衣服很大,穿一身紅色褡護。”
王言卿順勢打開窗戶,和梁芙坐在窗戶邊。外面的風灌入,雖然有些冷,但立馬吹散了屋里的沉悶,梁芙接觸到流動空氣,眉宇也不知不覺舒展開。王言卿挑選的這個位置離門遠,又有外面的聲音掩護,說話聲立馬不明顯了。王言卿沒理會偷聽那幾個丫鬟,問梁芙“你以前在哪里見過這個背影嗎”
梁芙面露茫然,想了一會說“我不記得了。”
王言卿暗暗嘆氣,看梁芙的表情,她確實一無所知。她連對方的臉都沒看到,怎么可能是通奸呢然而禮法對女子就是如此嚴苛,一個外男出現在女子閨房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管是不是被迫的,女子都該以死來保全家族名聲。
官府一向把這種案件定位為家務事,如果女子族中長老要將此女處死,官府犯不著和鄉紳對著干,一般都默許了,更不會視之為謀殺。
所以,梁文氏抓到梁芙房間里有男人,并且上報給官府后,保定府衙和京城都沒有檢查,直接以通奸罪定案。王言卿因為陸珩的緣故,提前一步知道了這個案子的結果,她如果想救下梁芙,要么想辦法證明不是通奸,要么從源頭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