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個月梁大姑娘的世界天翻地覆,她從無憂無慮的武官小姐變成人人喊打的私通女子,好長一段時間她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活著。如今回想以前的日子,竟像是做夢一樣。
王言卿搬了個繡凳,坐到梁大姑娘床前,輕聲安撫道“姑娘不必難過,我明
白你的處境,不會在意這些的。不知,我該如何稱呼你”
兩個人距離靠近后,梁大姑娘的語氣也漸漸變軟和“我閨名梁芙,你喚我阿芙就行了。”
王言卿點點頭,道“阿芙,陳千戶聽到外面那些傳聞后非常生氣,陳千戶說梁家門風清正,梁衛亦是頂天立地的軍人,他的子女絕不會做傷風敗俗之事。陳千戶不愿故友的骨血不明不白死去,今日剛從京城過來,就趕緊派我來了解實情。阿芙,梁太太說你和人私通,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隱情”
梁芙現在的情緒非常脆弱,經不起絲毫刺激,王言卿這段話說的又緩又輕。她說話時一直看著梁芙的臉,根據梁芙的細微表情調整語氣、措辭。
王言卿這番話看似簡單,其實每一句都是為梁芙現在的心理狀態設計的,她先是用稱呼拉近距離,然后通過稱贊梁衛取信于梁芙,最后澄清她是今日剛從外地來的,和梁太太沒有任何關系。不知不覺中,王言卿就將梁芙拉到自己的陣營中,暗示梁芙她們才是同一邊的。
梁芙態度逐漸軟化,等聽到后面,她眼睛都濕了,哽咽道“我沒有。”
她喉嚨發啞,聲音帶著哭腔,幾乎都沒法完整說一句話,只能不斷地重復“我沒有。”王言卿始終耐心又溫和地看著她,等梁芙情緒平穩些了,才柔聲說道“我相信你。那天都發生了些什么”
王言卿笑了笑,說“沒事干,隨便翻翻。”
她哪有什么喜歡不喜歡呢,是傅霆州不喜歡。
她在鎮遠侯府十年,幾乎沒有自己的愛好。傅霆州看什么書她就看什么,傅霆州喜歡什么新玩意她就去學,傅霆州就是她全部生活。如今傅霆州要另娶他人,王言卿心里空了一大塊,拿書的時候沒注意,就拿了這本。
傅霆州盯著王言卿的眼睛,也沒繼續問,而是說“今年冬天冷,你腿上還痛嗎”
習武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毛病,王言卿有一次為了救傅霆州,從馬上摔下來,從此腿上就留了毛病,一到陰冷天氣小腿就疼。王言卿搖搖頭,說“沒事。這么多年了,早好了。”
傅霆州伸手,習慣性去碰王言卿的腿,王言卿起身倒茶,順勢躲開了。傅霆州的手在空中停了片刻,不動聲色收回來。他又看了王言卿一會,道“端茶送水這些事哪用你做。幾天不見,和二哥生疏了”
傅霆州這句話聽起來尋常,其實話里有話。傅霆州長大后,很少自稱二哥了,他又不是王言卿哥哥,掛在嘴邊做什么他但凡提起舊稱,就是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