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杜圣蘭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因為一回來便又趕上了冥都地動,陰犬送塔樓去界壁附近,留他人站在街道上。冥都就像是一個活物,街道上的裂縫時不時如嘴巴一樣突然張開,又逐漸愈合。
村圣蘭環顧四周準備找到人面樹冠當應護所。
冥都某種意義上和塔樓相似,淺層區域他可以任意走,只要不去深層區域性命無憂。他還沒轉悠多久,前方一顆參天大樹,正搖晃著血管一樣的樹冠,朝這邊移動。
"看來上次都處出感情了。"
杜圣蘭揮手,人面樹冠停下,樹洞自動開了,里面坐著一道熟悉的人影。
杜圣蘭目光古怪地望著樹∶"原來你是被脅迫的。"
"不然呢"人面樹冠發出沉重的嘆息。
"塔樓還在一直朝冥都的方向走,老不死的沒再攔我。"顧崖木對裴家的幾位長老可沒好感,若說唯一的高度評價,只能是識時務。之后他化作原形趕來,先一步抵達冥都。
顧崖木隨口一提∶"我的身份在長老那里,已經暴露了。裴家也知道大勢已去,選擇維持現狀。"
誠然裴琉焰很強大,但她的問道之心不輸于杜青光,一切以飛升為先而非家族,裴家可以選她做底牌,不到萬不已,不會把家主的重擔交付過去。
杜圣蘭聞言面色不易察覺地有了些波動,開始說起自己的事情∶"我終于見到了我的生母。"
最后四個字低不可聞。
顧崖木早在雪山已經見過裴琉焰,也知道后者去攔路,就必然會和杜圣蘭相遇,但還是安靜聽他說下去。
在說到九奴和裴琉焰的關系時,杜圣蘭沉默片刻,嘴唇有些艱難地張開,很快又抿成一條線。他似乎深吸了口氣,微微垂著腦袋,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眼睛。
顧崖木下意識站起身,剛起來,又惑于這種復雜的情緒重新坐了回去,剛剛那一瞬間,他不知為何忽然很想要抱著杜圣蘭,拍拍他的背說上一句我永遠不會背叛欺騙你。顧崖木少有的糾結間,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
"別難過。"
雪花獅子不知何時放下燭臺,變大了抱住杜圣蘭,大腦袋還蹭了蹭對方。
顧崖木∶""
他面無表情地伸手拍了拍雪花獅子。
大腦袋還在陪著杜圣蘭傷感,爪子抱得更緊了。
悲傷沒持續多久,雪花獅子突然覺得有些冷,正好奇是不是自己的皮毛不保暖了,外門被敲響,兵人要接雪花獅子去陰犬那里一趟。
雪花獅子有些戀戀不舍。
"一天后就送你回來。"兵人不知道怎么哄孩子,冥都也是第一次出現這么脆弱的生物。
雪花獅子盯著腳指頭,小聲問∶"是一晚上,還是一天"
天的話包括一天一夜,時間就有點點長。
沒有給它繼續思考的時間,顧崖木不講情面地拎出雪花獅子,交給兵人,隨后''砰''地一下關上門。
雪花獅子也不惱,大眼睛望著兵人∶"咱們走吧,節約時間早去早回。"
樹洞內,杜圣蘭垂著眼簾凝神望著燭火,他不知道自己從前在期待什么,也不知道現在在低落什么,最后只能強撐著轉移注意力∶"四十多年前,心魔出現在冥都,可她卻自稱九奴"
"那個女人身上的氣息很龐雜,走得是和冥都一脈相承的吞噬之道,想來前八個心魔已經被她吞噬。"顧崖木緩緩道∶"我詢問過人面樹冠,它說九奴的性子在二十年前有過變化,從前她比西側區的陰物還要狠辣。"
杜圣蘭終于抬頭∶"心魔在自相殘殺"
顧崖木頷首∶"心魔深諳虛實法則,能附身冥鳥進入,相互之間進行殺戮不奇怪。九奴對你再三留情,顯然是裴琉焰最后割舍下的那部分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