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扶夜不在意地笑了笑“其實這世上的事,要放棄,實在很容易。”
“只是我大約有些不服氣。”
不服氣所謂的命運。
“所以我不想認命。”
說出這句話時,姬扶夜的神情顯得有些冷硬,他身上難得露出這樣屬于少年人的鋒芒與銳氣。
雨聲淅淅瀝瀝,少年撐著傘向外走去,他沒有再回頭。
“不想認命么”顧言姝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喃喃道。
荒野之外,離央站在雨中,雨水仿佛有意識一般避開她所在的位置,身周就像是撐開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枯樹的枝丫伸展著撐住灰白的天空,她站在雨里,赤足墨發,如山間精魅。
姬扶夜停住腳步,怔怔地望著這一幕,沒有再上前,心中升起一股沒有來由的熟悉與悵然。
不知過了多久,上方灰白的濃云散去,天空透出澄澈的碧藍,離央看向姬扶夜“你傻站在那兒,莫不是在等本尊請你上前”
姬扶夜這才回過神,他只覺得面上有些發熱,連忙低頭,將手中的傘收起,快步走到離央身邊。
離央注意到他收傘的姿勢,忽而問道“你從前是劍修。”
姬扶夜眼底涌起一點驚訝“是”
她怎么會知道。
“既然是劍修,便把你尋常用的劍法,練與本尊瞧瞧。”離央突然有了些興趣。
但姬扶夜手中卻是沒有劍的,在他識海破碎之時,他慣常用的那把靈劍也被人折斷了。
他眼中閃過一抹痛色,低聲對離央道“晚輩如今沒有劍,恐怕只能用手中這把傘暫代。”
“隨你。”
姬扶夜握緊傘,眸光一厲,這一刻,好像又成為三重天上,那個握著劍,曾被人交口稱贊的扶夜公子。
天穹之下,少年的身形如流風回雪,一招一式都帶著獨特的韻律感,施展起來賞心悅目。姬扶夜現在用的,是姬氏子弟入門用的劍法,也是他十多年來練習過上萬次的劍法。
練完一套劍法,姬扶夜的呼吸有些急促,雙眼卻亮得驚人,來到顧家之后,他再也沒有拿起過劍。
姬扶夜轉頭看向離央,他于劍法一道上的天賦,連他父親都親口稱贊過不錯。
“華而不實,你的劍法大約也只有那等無甚見識的小輩,會覺得不錯。”離央對上他的眼,興致缺缺地道。
對于這樣的評價,姬扶夜心中自是有些不服氣的,只是以他父親仙君之尊,在離央口中,也成了那等無甚見識的小輩,他又有什么資格辯駁。
“你不服氣”離央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姬扶夜垂眸,深吸一口氣,木著一張臉回答“晚輩不敢。”
就算姬扶夜心性再沉穩,也不過還是個十七歲的少年人,能做到如此已經不易。
離央看著他的表情,有些惡劣地揚起嘴角“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憑什么說你的劍法華而不實。”
姬扶夜看著她,他的確很好奇,在離央眼里,自己的劍法究竟差在何處。
這套劍法他練習了上萬遍,自問已經爛熟于心,當日他靈力未失之時,用這套劍法,不知滌平了多少為禍人間的妖魔,為何卻只得了她一句華而不實的評價。
離央輕笑一聲“可本尊偏偏不想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