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中途,皇帝臉色難看地掃了淑妃與平康公主一眼,到最后聽聞是賀玲救下了謝襄,不由露出幾分深思,瞇了瞇眼打量起賀玲來。
賀攸見狀,已是暗暗捏了一把汗。
成安候府于賀家而言是高嫁,但是謝襄的身子他不由悄悄瞥了一眼謝襄,謝襄生的倒是芝蘭玉樹,個子高瘦,只是常年用藥,實有病弱之態。
可女兒經此一事,確實于名聲有損,他日婚嫁怕是艱難,除非嫁去京外賀攸胸膛起伏難定,也是躊躇不已。
皇帝見賀玲暗暗朝謝襄看了幾眼,瞧著不太像是有畏懼之色,心里掂量了很久,問道,“賀太醫,你女兒可有婚配”
賀攸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已是嚇出一身冷汗,戰戰兢兢道,“回陛下,臣的女兒”
他話未說完,心如明鏡的謝襄慨然一拜,含笑道,“陛下愛重之意,臣感同身受,只是臣身子不好,不忍拖累他人”
皇帝抿了抿唇,沒有接話,再次看向賀攸。
意思很是明顯。
賀攸把眼一閉,頂著滿頭冷汗跪了下去,“臣的小女不曾婚配”
傅嬈聞言,忍不住抬頭望了皇帝一眼,皇帝也堪堪朝她看來,二人目光在半空交錯,電石火光般,又飛快錯開。
她微紅著臉垂下眸,已是將他這意思悟透,側眸瞥向身旁的賀玲,見她俏臉通紅如血,并無抗拒之色,心中便明了,可賀攸這里定是擔心謝襄天不假年,她驟然,大著膽子朝皇帝一拜,“陛下,謝世子言他身子不好,臣女身為醫士,十分好奇,想為他探一探脈,不知可否”
賀攸回眸瞥了一眼傅嬈。
傅嬈果然看出了他的顧慮。
皇帝略有些猶疑地望著傅嬈,若是傅嬈看出毛病,他便不好賜婚,可若不許看,似乎也有些不近人情為難之際,卻見那謝襄主動開口,“陛下,臣聞縣主醫術高明,不如請她一試”
這樣也好給皇帝和賀家一個臺階下。
傅嬈深深望著殿中的如玉男子,暗暗生出幾分敬佩。
皇帝舒了舒眉,“準。”
宮人立即替謝襄看座,傅嬈上前坐在一旁的錦杌替他把脈。
殿內霎時靜下,落針可聞。
數十道目光皆落在傅嬈那只手,只見她輕輕攬著衣袖,隔著一層白紗,雙指合一按在謝襄手腕處,靜靜聽脈,聽完一側又換了另一邊,如此一盞茶功夫,她方收回手,又著他將手攤開,細細看了手紋半晌,
“世子幼時可生過重病”
“五歲那年冬日落水,得了寒疾,后來咳嗽不止,這么多年斷斷續續,已是落下病根。”
傅嬈頷首,視線略從他面容掠過,結合脈象思忖片刻,回到御前,跪拜道,
“陛下,世子之病雖有沉疴之嫌,倒也不是沒法子,且容臣女回去替他配些藥方,試一試,些許能治個大概。”
言下之意是謝襄的病,她有幾分把握。
皇帝聞言神色微亮,注視著傅嬈片刻,視線挪向賀攸,“賀卿,你意下如何”
從賀太醫變賀卿,賀攸已是明白皇帝之意,他再看了一眼女兒賀玲,見她微有靦腆,卻還是大著膽子迎著他的探究,賀攸不由苦笑不已,這小妮子一貫喜歡貌美的郎君,些許是看上了謝襄也難說,他伏地再拜,
“全憑陛下做主。”
皇帝舒展一笑,十分寬慰。
謝襄的婚事一直是他心頭病,當年允諾下嫁公主,后來被女兒一攪,不得不食言,雖是事后安撫一番,可到底虧欠他。
賀家門楣雖不顯,可賀攸為人忠厚,家風樸實,于謝襄而言是一門好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