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錦衣衛并楊府眾人皆是驚疑。
傅嬈暗暗松了一口氣,朝他施禮,溫聲道,“劉大人,我雖不知案子真相如何,我也不敢妄言,只是楊家到底是正四品府邸,楊大人平日也素有令譽,可否容楊府上下稍稍收拾一二再行下獄”
見劉桐面露難色,傅嬈面帶懇求,指著身后滿臉臟污,神色頹敗的楊府眾人道,“您瞧瞧,他們不過是婦女弱孺,入了那天寒地凍的大牢,不死也得脫層皮我也不求您別的,只求給她們兩刻鐘,叫她們換身暖和干凈的衣裳,吃飽肚子,省的回頭在獄中出了事,劉大人也難擔干系不是”
事實上,但凡進了錦衣衛大牢,無論生死,劉桐皆不在意。
可面前站的是傅嬈,天子對她是什么態度,劉桐一清二楚。
“那我便給她們兩刻鐘。”
楊府上下喜極而泣,連連跪下謝恩。
劉桐無奈地望了傅嬈一眼,見她穿的單薄,轉身時低聲道,“姑娘也該保重自個兒身子,否則令我等為難”
劉桐語氣太輕,幾乎只容傅嬈一人聽見,傅嬈知會他意,臉騰騰泛紅。
劉桐帶著人退到正院外,那名千戶滿臉郁碎跟來,指著里頭傅嬈的背影問他,“都指揮使,您怎么給她面子,她不過是”
劉桐扭頭一記冷眼掃過來,“不該你過問的事,不要過問,本將只有一句吩咐,以后見著她,給我放尊敬些,切莫冒犯。”
那千戶心里打了個激靈,登時明白過來。
先前霍山說劉指揮使瞧上了一位姑娘,他還不信,原來是真事。
瞧著既有姿色,也有膽色,難怪指揮使喜歡。
正屋內,傅嬈與楊姍姍攙著楊夫人坐在炭盆旁,下人均去替主子準備衣裳和吃食。
楊姍姍尋了一件厚披風給傅嬈披上,扶著她的肩,淚水橫陳,“嬈嬈,你怎了來了你膽量也太大了,那可是錦衣衛呀,你說攔就攔。”
楊夫人倒是看出一些端倪,溫聲問,“你莫不是與那劉指揮使相識”
傅嬈手已凍得發紅,懸在炭盆上烤火,笑著道,“我在嘉州結識了都督府僉事霍山將軍,霍山與劉桐相識,劉桐估摸是賣個薄面。”
楊夫人聞言眼淚簌簌撲下,“孩子,大恩不言謝,我家幼兒身子不好,得了這機會,正好瞧瞧帶些藥物在身,也能扛上幾日。”
傅嬈思及楊家一事,露出疑惑,“夫人,怎么突然間,就將楊大人下了獄”
楊夫人搖頭嘆息,“我也不好說,估摸著是中了賊人奸計。”
“是何人要害楊大人”
楊夫人眼底閃過一絲晦暗,垂下眸,沒有接話。
倒是楊姍姍冷哼一聲,依著傅嬈坐下,語鋒冷峭道,“還能是誰定是通政使梅家,我爹爹勤勉,連續兩年考績上乘,那梅大人定是擔心我爹爹頂替他,故而設此奸計,將爹爹除之而后快。”
傅嬈問,“可有法子證明楊大人清白”
楊姍姍苦笑道,“那日確實是我爹爹當值,無論如何脫不了罪,這也是圣上將他下獄的緣由,除非是圣上令人細查,能查出我爹爹是被人陷害的,否則無濟于事。”
“圣上難道沒查嗎”傅嬈印象中他不是個昏庸的皇帝。
這回換楊夫人接話,“通政司辦事流程擺在那里,證據確鑿,近些年內閣權重與日俱增,通政司地位大不如前,圣上日理萬機,哪有閑工夫盯著通政司再說了,平日里,她爹爹與幾位大人都十分要好,面上都是很和氣的,而且他爹爹也鮮少在圣上跟前露面,圣上怎么會想到有人陷害他”
傅嬈依然不死心,“那封折子呢,后來是在哪里尋到的”
“那日清晨她爹爹將前一日遞來的折子理好,送去文書房,應是在他上衙之前,有人偷偷將折子放在他桌案底下,瞧著就像是不經意掉在地上,想要查,也是無跡可尋”楊夫人閉上眼深深吐息,也知這事瞧著小,可涉及邦國外交,怕是沒法善終,少不了一個抄家流放。
傅嬈尋思道,“怎么不能查呢,譬如我們太醫院,每日誰當值,皆是紀錄在檔,每日出入,門房也有記載,兩廂合計,便可知有什么人進來過,有什么不該來的人卻來了,總能找到蛛絲馬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