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掃了一眼空蕩蕩的菜碟,不由狐疑,
這也太能吃了,真的不是懷孕
他昨夜入眠,一再告訴自己不要抱期待,她當是沒膽子騙他,懷孕又不是旁的事,遮掩不住,她既說來了月事當是沒差的,不過是叫來太醫確認一番罷了。
可眼下傅嬈能吃能睡,容不得他不多想。
傅嬈喝完燕窩,將小嘴一抹,倏忽瞧見一行汽水順著那琉璃滑下,透過那色水路可瞧見外頭的雪景,不由好奇,“陛下,臣女常聞大戶人家用琉璃窗花,冬日不透風,原來真是如此。”
她伸手將那模糊的窗花給糊了糊,露出一片明亮的琉璃,映出外頭厚厚雪景,滿地銀華,偶有枝頭從積雪中探出一個頭,不甘地露出幾分生機。
皇帝想起傅嬈家中并不富裕,自然沒有這等稀罕的東西,側身吩咐冷懷安,“以陳四爺的名義,送些琉璃窗花去傅家,給好好安上。”
“遵旨。”冷懷安躬身。
“不必了,陛下,我們家”傅嬈窘迫地拒絕。
皇帝淡聲打斷她,“吃飽了嗎周太醫已等候在外。”
傅嬈唇色微微一白,所有話堵在了嗓子眼。
她雙手絞在一塊,胸口熱浪騰騰,身子跟釘住似的,不肯挪動。
皇帝瞧她這般模樣,略為失笑,“你不是說已來了月事么,慌什么”
“臣女沒有慌”傅嬈抬眸與他對視,自以為很堅定,落在他眼里,眼巴巴的,略有幾分可憐。
傅嬈深呼吸氣,問道,“陛下,您昨晚的承諾還算數嗎”
皇帝神色微動,默了片刻,道,“你不騙朕,朕說的話自然算數。”
他知道傅嬈要說什么,不等她開口,神情平和道,“朕允諾,只要你未孕,朕放你出宮,任何時候不會下旨逼你入宮,可如果你有孕”他眼神略深了幾分,語氣微微加重,“必須留下來。”
頓了一下,又道,“不過你放心,朕一定保你和孩子安虞,絕不會叫任何人插手你宮里的事。”
傅嬈身子微的一晃,心底涌上密密麻麻的顫動。
可又能怎么樣呢,這些與宮外的自由相比,依舊不足為道。
孩子生在皇家,絕沒高枕無憂的可能。
她也志不在此。
不,或許這一切都是借口,她就是不夠愛他,不夠愛而已
傅嬈想明白這些,起身朝他屈膝施禮,“臣女謝陛下厚愛,只可惜,怕是無福消受了。”
皇帝眼底閃過一抹失望,頓了片刻,起身跨出廂房。
傅嬈循著他來到就寢的暖閣。
周行春果然已立在門口,瞧著像是等候多時。
他先給皇帝行禮,看到皇帝身后的傅嬈,微微一愣,不過他很快移開目光,擰著醫箱等皇帝示下。
皇帝緩緩坐在軟塌上,好似并不急著看診,而是歪著身子倒了一杯茶,扶著茶盞望向窗外,淺淺抿了一口。
熱騰騰的水汽如云霧繚繞,模糊了他眉眼。
傅嬈與周行春立在他下首左右,兩兩相視,
周行春略有遺憾,而傅嬈呢,則是滿腔苦水,無處訴說。
殿內靜若無人,呼吸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