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懷安小心翼翼在一旁給他順氣,
“陛下,為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動怒,實在是不值當”
皇帝躺在圈椅里,臉色陰沉至極,“那傅氏女極是狠絕,她自刎無非是怕被錦衣衛捉住,拿她逼問幕后主使,皇后與此事定難逃干系”
“給天子下藥,誰給她們的膽子”
冷懷安苦笑著勸道,“您別生氣了,若是罪名查實,那傅家可是要誅九族,據老奴所知,縣主的祖父與傅廷玉的祖父乃是親兄弟,若要誅九族,縣主這一支也要連坐,傅氏女自刎,雖是保住了皇后,也保住了其他無辜之人呢。”
皇帝微頓,臉色這才轉好。
傅廷玉還有一弟,傅家二房的老爺傅廷瀾,彼時錦衣衛上門拿人,傅廷玉重金賄賂,得以有機會尋到這位弟弟說私房話。
“二弟,我此番死罪難逃,還望二弟設法營救我孫兒,至少保住我長房一條性命”他老淚縱橫,給親弟弟下跪。
傅廷瀾含淚將他扶起,依然憤慨,痛恨道,“我說兄長,你好端端的,為何牽扯皇家之事,與皇后結盟不成,轉而投向梅家,首鼠兩端,才致今日之禍。”
傅廷玉羞愧難當,抓住他胳膊,悔不當初道,“事已至此,莫再多言。”
傅廷瀾卻不肯放過他,急道,“那傅嬈傅坤一家,本就是孤兒寡母,你何故要去欺負人家一筆寫不出兩個傅字,您這是遭報應啊”
傅廷玉聽他提及傅嬈姐弟,氣不打一處來,目露血色道,“二弟,你不是不知,太祖父當年分家產偏愛六祖叔,后來六祖叔被咱們祖父逼走,負氣離家,咱們長房實則貪了人家的家產,若等那傅坤高中,他日難保不算舊賬,我這也是未雨綢繆”
“我呸”傅廷瀾將他甩開,憤然拂袖道“祖父當年已然不對,你如今錯上加錯,不過是一些家產,還給他們罷了,到底是一家人,咱們傅家百年聲譽,毀在你身上”傅廷瀾背身過去不理會他。
傅廷玉撲通一聲跪下,泣不成聲,“二弟,事已至此,說什么已是徒勞,一求二弟繼承宗嗣,綿延傅氏香火,不蹈為兄覆轍,二求二弟設法替我留下一血脈。”
言罷,傅廷玉一頭往門檻死撞,頃刻頭破血流,傅廷瀾抱住他的尸身痛哭不已。
往后,傅廷瀾以此教訓傅家子弟,循規蹈矩,身正心清,勿行不義之舉,此是后話。
而皇后也遵守諾言,與傅廷瀾一道,請求陛下赦免傅廷玉十歲以下的稚兒,如此也保住三位無辜幼童。
皇帝思及傅氏先祖海內名望,終是應下。
再說那梅家,梅玲筱與父母被發配邊疆,與李勛的婚事也被迫解除,眾人都道李勛與梅玲筱情投意合,定會傷心難過,不料李勛竟通宵達旦飲酒,如卸下一重擔,露出久違的笑容。
楊清河一家在次日便被放出牢獄,皇帝為撫慰他,升他為正三品通政使,為九卿之一,楊家上下皆知是傅嬈功勛,將她視為救命恩人,兩家來往甚密。
從傅嬈出宮回府,已過去兩日,她一邊假裝來了月事,遮掩懷孕一事,一邊已露了些癥狀。
明明前兩日她極有胃口,今日晨起,伏在塌前干嘔不止,好在桃兒并不在屋內,傅家下人極少,平日無人往她房內亂竄,是以不被發覺。
只是,這般下去不是長久之計,鄭氏就在隔壁,遲早被她看出端倪。
傅嬈左思右想,將傅家西側靠墻的一間小院收拾出來,決心與鄭氏分院。
鄭氏自是不肯,卻也拗不過傅嬈,傅嬈趁著初五這一日天氣清朗,搬了過去,也只獨獨帶去桃兒并一粗使的婆子,極是清凈。
初六這一日,傅嬈上衙,清晨在路上嘔了一路,至太醫院,連忙用酸梅膏壓下腹中嘔意,不料還未坐穩,一小黃門匆匆奔入,
“傅太醫,皇后有旨,宣你入宮替娘娘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