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嬈卻是慨然一笑,郎朗回道,“李公子,我傅嬈立志從醫,他日若我夫君介懷此事,我寧可不嫁,李公子不必忌諱,眼下,你將我視為太醫院醫官便可。”若是皇帝在意,因此厭棄她,則正中下懷。
李勛神色復雜望著她,見她眸眼堅定,也不好推辭,遂改口道,“那就有勞傅太醫。”
李夫人猶豫片刻,也咬下牙關,“若傅姑娘能治好我兒,我有重禮相奉。”
言下之意是怕傅嬈因此纏上李勛。
傅嬈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只吩咐秋香,“去馬車取我醫囊。”
旋即著侍者領著二人去花廳隔壁的一間僻靜院落,李夫人與楊夫人自然隨行,楊姍姍也要去,被楊夫人制止,韓夫人為傅嬈聲譽著想,也含笑道,“我也去吧,也好給縣主做個見證。”怕旁人再誤會傅嬈。
傅嬈其實不在意這些,不過還是感激著朝她屈膝,“多謝夫人。”
這位韓夫人真不愧是宰輔之妻,胸襟寬博。
及入廂房,李夫人親自幫著李勛將胳膊傷處衣裳解開,一條醒目而猙獰的傷疤露了出來,李夫人嚇得臉色發白,手臂微顫,眼淚簌簌撲下,心痛道,“兒呀,這是何時受的傷”
李勛垂眸淡聲道,“前幾日去郊外狩獵,不小心所致。”
傅嬈身子已是有些乏餓,略撐著小案坐下,細細查看李勛傷勢。
傷口被剜去一塊肉,雖長了新肉,可傷口泛青,顯然是中毒之癥定是那日行宮狩獵,將她與譚正林遣開后所受之傷。
傅嬈心情復雜,又兼身子不適,額尖滲出細細密密的汗。
李勛離她近,一眼瞧見,微微擔憂,“傅姑娘,若是身子不適,便改日”
傅嬈搖了搖頭,直起身子,緩緩喘著氣,“傷口之所以久久不愈,是因蛇毒之故,我今日且幫你解毒,還要將外面這層泛青的肉給割去,敷藥方可。”
李夫人聞言默然落淚,又見傅嬈談及剮肉神色淡然,心中對她存了幾分凜色。
韓夫人將她攙開,“讓縣主安心救治。”
秋香將醫囊送來,傅嬈便著手解毒剮肉。
李勛全程皆是閉目不語。
費了兩刻鐘,傅嬈收手,已是大汗淋漓,李勛聞她喘息艱難,立即睜眼,瞧見她臉色泛白不忍道,“傅姑娘,辛苦你了”
傅嬈攙著秋香緩緩起身,疲憊地搖頭,復又瞥他一眼,神色默然道,“該我謝你,李公子,好自為之。”
受了這么重的傷卻不醫治,這人性情太古怪了。
李勛聞言眸色稍頓,握著傷處久久不言。
“著人去榮善堂買生肌膏三瓶,三日后你自行請賀太醫給你查看,若毒素已出,早晚兩次膏藥,一月可痊愈。”
至門口,李夫人已整理儀容,朝傅嬈一拜,“辛苦縣主,晚間李府會將診金送到。”
傅嬈原想說不必,可若拒絕,這位李夫人多半以為她肖想李勛,便微一頷首,與楊夫人一道離開。
黃昏時分,謝襄將賀玲迎入府內,宴席全開,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有好事者料想平康公主原本該嫁謝襄,眼下謝襄得皇帝重用,已是督察院名嘴,號稱舌燦蓮花,口如利劍,人人避之鋒芒。
現場便有人吃過謝襄的虧,是以借著酒勁,欲讓徐嘉與謝襄行酒令,一較高下。
這法子有趣,惹得滿堂附和。
謝襄身為新郎官,豈有拒絕之理,遂應下。
恰在酒酣之處,皇帝親臨,男客女眷皆跪地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