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說一個字,傅坤心里就難過一分,看出來,皇帝對于他姐姐的死無法釋懷,傅坤不想,這位征戰殺伐的帝王,該當愛著姐姐的。
他長長吁著氣,慢聲勸道,“陛下,姐姐死其所,心中當無怨無悔,她在天之靈瞧見您這樣,必會難過,陛下,您振作一些吧”
一行酸楚的淚皇帝眼角滑出,他不愿讓少年看見他的脆弱,立即不著痕跡拂,別過臉,揚聲朝吩咐,
“宣大皇子。”
等候的片刻,皇帝問起了傅坤在國子監的功課,傅坤一一作答,皇帝知這少年化悲痛動,越發刻苦讀書,心中十分贊賞。
“姐姐當引傲。”
須臾,大皇子裴澄請見,皇帝指著傅坤與裴澄說道,
“們二人年紀相仿,傅坤大一月”原本要裴澄視傅坤兄長,思及自己與傅嬈淵源,改口道,“他比學識廣博,視他親友”
裴澄自然理解把傅坤當做朋友,他常年被病痛折磨,身子不如傅坤大,也不如傅坤般容自信,聽完皇帝之言,竟主動朝傅坤拱了拱手,“今后還請傅子多多指教。”
傅坤連忙朝裴澄行了大禮,“殿下何來此言,該殿下吩咐臣才。”
裴澄澀澀一笑,“我之命姐姐所救,我不必客氣。”
兩位少年相視一笑。
皇帝十分欣慰,賜傅坤令牌,著他大皇子伴讀,出入宮禁。
再過數,皇帝又升禮部尚書韓玄太傅,正式命他在宮內設教壇,專職教授大皇子,三皇子及傅坤。
朝野聞訊,皆知這位傅家少爺了皇帝看,許多大臣分眼紅,提出異議,皆被程康唾沫橫飛給駁了回。
傅嬈死訊雖未布,可少數臣心中有數,程康一直對皇帝不曾封賞傅嬈而不滿,這次見皇帝優待傅坤,已然悟出這位帝王的用,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皇帝這想栽培傅坤,以來告慰傅嬈在天之靈。
往后,朝政清明,朝臣上下一心,再無大亂,唯邊境時不時受戎狄侵犯,皇帝斟酌再三,將朝政交給幾位肱骨大臣,帶著數名心腹將領,奔赴北境,著一鞏固北境上千里防線。
他數次返回,便三年之久。
這三年,朝中司禮監,內閣,督察院及各科給事中相互牽制,每有大決策,內閣并司禮監提督共議,再急送奏折關白皇帝,倘若無誤皇帝只回復“可”,或有抉擇則做出指正,再有錦衣衛刺探機密,暗中督視朝廷,三年內并沒出大亂子。
皇帝幾乎每半年回京一次,逗留時間不長,他已多年不留宿后宮,久而久之,他便起,將些不曾臨幸過的妃子送回各府,加以撫恤準予出嫁,其他不曾孕育子嗣的宮妃,若想出宮,皇帝便著孫釗幫其改頭換面,再行改嫁,皆賞賜豐厚。
到最后,宮里只剩下幾位養育子嗣的上等宮妃,及少數無依無靠,也無嫁人的妃子,她們已不年輕,打算在宮里養老,皇帝吩咐孫釗與虞妃,不許苛刻怠慢,以后宮十分祥和。
唯獨李嬪至今圈禁翡翠宮,不許出,朝中大臣也曾上書請求解禁,皆被皇帝給駁回。
自聞傅嬈死訊,皇帝祭祀天地壇,祈求上蒼護佑大晉,將年號改乾寧,而乾寧恰恰傅嬈的封號。
這些年皇帝未提過傅嬈,可冷懷安知道,他也未忘記。
子悄悄指尖滑過,來到乾寧三年四月初。
一月前皇帝御駕親征在西北大敗西域聯軍,將大晉疆土往西擴了足足五百里,疆域之廣更古未有,曠世之功,朝野上書請求泰山封禪,自古封禪乃勞民傷財之舉,奏折送至邊關,皇帝扶頜長笑,道,無需封禪,只造一龍舟,于五月初五,乘舟朝東遙祭,此舉既可向天地表功,亦刪減繁瑣禮儀,減少耗費,群臣稱。皇帝在西北忙于軍務趕不回來,此舉大皇子與三位內閣大臣代行。
此事交戶部與工部共理。
現任戶部尚書乃內閣次輔李維中,李維中極善理財,又三皇子之舅父,朝野聲望隆,自揚州疏浚運河直抵通州,正他之建議,此舉連通了京城與江南賦稅之地,解決了漕運之難,連帶惠及了沿岸青州徐州一帶,朝野稱頌。
負責督造龍舟者,乃工部營造大監,號稱當代魯班的魯之豫,離著五月初五只剩下二十,他急火燒眉毛,吩咐工匠夜趕工,可事故便在這時發生了。
四月初四夜,天降大雨,龍舟已造好一半,可龍骨卻突然斷裂,導致船體崩裂,上百名工匠跌落水中,死四人,傷者不計其數,此案震驚朝野,朝廷立即派刑部侍郎盧病,并督察院僉都御史謝襄奔赴通州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