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解這男人如何落了單,可瞧著舉止清貴,必被人伺候慣了的,傅嬈不敢勞動他。
裴縉也不曾勉強,袖口掏出一塊絨布,鋪在地上,容坐下,見傅嬈生火極熟練,不多打量了她幾眼,眸光湛然,“小兄弟哪里人”
傅嬈將火堆架起,小小起了個火種,隨口應付道,“我就住在附近,聽聞龍舟出事,便將家里余糧送營帳,不想路遇大雨,被耽擱了。”
不到必須之處,傅嬈不輕易泄露自己行醫一事。
裴縉聞言神色微微一亮,“小兄弟頗有濟世之心。”
“哪里,舉手之勞罷了。”傅嬈將火堆生好,正要落座,卻見裴縉占據了她先前鋪好的草堆,
裴縉順著她視線往自己身下看了一眼,訕訕一笑,“一塊坐吧,地上涼。”
傅嬈沒動,她不會跟一個男人靠這么近,又四下尋了些雜草給自己堆一位置,只干草不多,多少有些濕氣,她勉強坐下,將衣擺擱在前方烘烤。
裴縉見狀,十分無奈,“小兄弟,叔叔不壞人,過來坐。”
傅嬈沖他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不用了。”心里對于他鳩占鵲巢十分不快。
裴縉察覺出來,尷尬地起身,指著鋪好絨布的位置,“來,我跟換個位置。”
傅嬈不至于的了這點小事生氣,抿嘴道,“不必了。”她將兜里的干糧取出,小口咬著,也不理會裴縉。
她的動作略有些熟悉。
明火映出她眸眼的微瀾,幽火涌動,莫名勾出他心中一些記憶。
他嘆了嘆氣,蹲下身,將絨布下的干草往她身邊挪了挪,低聲輕笑道,“叔叔打算跟一起坐的,乖,坐上來,年紀小,別傷了身子”
話未說完,一陣冷風刮入,他嗓子觸冷,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他捂著嘴微躬著身,咳上氣不接下氣,最后坐倒在地,
傅嬈見他一口氣難順過來,連忙傾身幫他拍背點穴,他一時不察,朝后仰身,將傅嬈撞了撞,傅嬈就這么跌在他身側,兩個人將將坐在一處。
傅嬈正要挪開身子,見他唇角溢出一絲血色,臉色一沉,
“叔叔,您有舊疾嗎還受過傷”
他臉色很奇怪,論理咳成這樣,必脹紅,卻瞧不出一點異色,莫不也易了容
裴縉聞言眸色微頓,旋即胸口掏出一雪帕,擦了擦嘴角,啞聲道,“陳年舊疾,并無大礙”
都咳出血了,怎會沒有大礙
傅嬈下識想幫他把脈,手已伸出,目光落在一方雪帕,眸色驀然驚住,血脈里的氣息頃刻凝固。
一股極致的駭浪涌上嗓眼,她身子猛地往下栽了栽,伏在地上,目光牢牢盯著雪帕,好半晌方尋到自己的聲音,“大哥,這帕子上的花紋極漂亮,哪兒買的”
裴縉緩緩垂眸,看向手里方繡帕,通體雪白,唯有右下角繡了幾朵梅花,花瓣粉紅沾了些血色,嬌艷明媚,花絲細長,栩栩如生,他眉目染上一抹柔情,兀自出神道,
“亡妻所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