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嬈俏臉又繃又紅,略有幾分無地自容。
皇帝微的一愣,“宮里掌教嬤嬤教的”
“嗯”傅嬈發出委屈的氣音。
面前的紅帳如麥浪翻涌,白皙的手指緊緊拽起,合在一處,不留絲毫縫隙。
他瞧不清她的摸樣,該是何等有趣。
愣了片刻,他下意識哈哈大笑,朗笑聲穿透紅帳欲要掙破她臉皮,傅嬈氣得跺腳,“不許笑”
繡鞋重重磕在腳踏,發出蹭蹭聲響。
皇帝越發開懷,夠出手去撓了撓她細白的手指。
怪癢的,傅嬈立即一縮,不過她沒有上當,不曾松手,帷帳依然被拽得緊緊的。
皇帝失笑,背著手立在帳外,略有幾分后悔。
那掌教嬤嬤上了些年紀,平日是個最端肅不過的人兒,做出這樣的事,大約是受冷懷安挑撥。
冷懷安平日里最愛折騰這些伎倆。
怕是曉得他不打算碰其他女人,便攛掇著掌教嬤嬤教會傅嬈這些。
有這等謀劃,不該瞞著他這個帝王呀。
他要是早知道,剛剛又怎么會“批評”她,這下好了,小狐貍乖乖地縮回洞里,怕是再也不會出來。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皇帝頭一回為自己而失望。
“嬈嬈,朕乏了,該寢歇了”他清了清嗓子提醒。
傅嬈無動于衷,雙腿擱在床沿,磕磕蹬蹬的,如同戲水的頑童。
帳浮如浪,載著紅芒流動,流光溢彩。
隨著時光流逝,皇帝的心,涼如冰渣。
他拂了拂鼻梁,決定挽救自己的失誤。
“嬈嬈,你可知,你離開那三年多,朕如何熬過來的”
帳下那雙小腳微的一頓,默了一會,里面傳來嬌憨的嗓音,“如何過的”
皇帝挺拔立在帳前,負手而立,長長的影子投在紅帳,仿佛罩在她身上。
他薄唇微啟,淡聲道,“朕整日坐在御書房,心里空空落落的,毫無著處,心口的血一口口往外咳,怕自己越來越頹廢,朕決心去邊關,整飭邊防,可每每朕打了勝仗,便坐在高高的草垛上,仰望頭頂的明月料想,你看到的月與朕眼中之月,該是一樣,朕便執樹葉吹樂給你聽”
拽著紅帳的小手,微微顫了顫。
一行淚珠滑下,跌在腿上,印出一點水漬。
“朕心里很想你,也很不對不住你,朕當初口口聲聲說不逼你,卻又不許你逃,實則是自欺欺人,想叫你自投懷抱”
委屈的淚水再一次崩潰而下,濕了大片衣裳。
“朕內心其實很清楚,不過是哄哄你罷了,是以你離開后,朕十分懊悔,懊悔當初不該逼你,否則你不會那般決然奔赴潭州,也不會出事”
“朕那段時日,特別煎熬,可越悔恨,心里便越念著你,朕盼著能有人與朕談起你,可惜,所有人生怕觸了朕的傷心事,絕口不提傅嬈,傅嬈兩個字成了忌諱”
“朕心里嘔得慌,只能回京,除了看望幾個孩子,過問朝政大事,其他諸人朕不樂意瞧,就愛尋你弟弟話閑,朕將他召來御書房,吩咐他說說你以前的事,朕特別愛聽,每每思及你少時吃得苦,朕心痛如絞,有一回厲害了,咳出滿口血,將你弟弟嚇了一跳。”
“往后再宣他,他寧死不奉召。”
皇帝說到這里,苦笑一聲。
紅帳處,那只粉白的小手不知何時跌落,唯余浪花陣陣,清香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