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在坤寧殿養了兩日便大好,與笨笨玩在一處,怎么都不肯回敏妍宮。
日子悄然過去數月,這幾月里,宮妃其樂融融,日日祥和如同過節。
傅嬈待人誠懇,眾妃也歇了爭斗的心思,整日不是做些吃食,便是繡花,抑或倒騰些花茶,鉆研養生之道,再便是逗三個孩子玩樂。
妻妾融合,皇帝本該高興,可他卻高興不起來,妃子們整日聚在一處打牌,倒顯得他這個皇帝有些礙眼,束手束腳的,都不敢去后宮。
皇帝白日將自己拘在御書房處理政事,入夜又鉆入傅嬈被窩,埋頭苦干。
親熱的次數不算少,可傅嬈遲遲未有身孕。
李家之案經過數月縝密的偵查審訊,已塵埃落定。
該殺則殺,該徙則徙,該下獄的下獄,朝堂經過一番清洗,面貌一新。
在眾臣的周旋下,終是替李勛掙得一線生機。
一日夜,皇帝宣李勛進御書房,丟給他一面玄鐵令。
“你身上有老爺子的風骨,朕欣賞,也不想埋沒了你的才干,這些年你不必留在京城,去南海泉州,替朕整頓海運,開拓南下航線,待功成名就再回京。”
這是讓李勛隱姓埋名去泉州整飭海防,這些年海運方興未艾,江南世家牽扯其中,利益糾葛不清,海運可是一塊大肥肉,皇帝自然想將這塊肥肉捏在朝廷手里,而不是被世家給瓜分。
李勛會意,跪在地上磕頭,“臣謝陛下隆恩。”一面將玄鐵令收在懷里。
皇帝又仔細交待了他如何行事,遇著難關該如何取舍,若遇緊急要事,聯絡當地錦衣衛,李勛一一記下。
李家被抄沒后,李勛住在自己置辦的別院。
當夜回府,李勛收拾行囊,派一侍從給謝襄報個信,再未通知旁人,一人一騎,背上行囊載著夜色只身南下。
李家一脈處置完畢,便輪到了平康公主與三皇子。
李嬪因李老爺子的匕首留下一命。
可平康公主與三皇子如何安置,百官意見不一。
三皇子年幼,方才八歲,一直由皇帝親自教導,半點不聞李維中之事,論理不敢受牽連。
可以謝襄為首的新銳大臣卻認為,三皇子與李維中休戚相關,雖未直接參與,可李維中做這一切為了誰已是顯而易見,謝襄極力懇求皇帝處置三皇子。
朝中老臣卻以中宮無嫡子,不可輕易處置三皇子為由駁了謝襄的懇求。
皇帝心中其實早有定論,三皇子是他兒子,年紀幼小,不該受李維中牽連,可他也絕不會讓三皇子繼承大統,皇帝打算先將兒子在宮中教養兩年,待他年紀大些,遷往封地,無詔不許歸京,再將他降為郡王,幽禁封地,斷了他奪嫡的念頭。
三皇子的事擱置后,便輪到了平康公主。
朝臣一致提議讓平康公主遷往封地平康縣,著人看管,無詔不得出府。
皇帝應允。
依制,公主與駙馬前往封地,內廷司得設宴相送,而這個宴席上,平康公主的母妃李嬪得出席。
李嬪得到內廷司消息后,終于幽幽睜開了眼。
機會來了。
九月初七,秋陽高照,宮中處處彌漫著一股桂花香。
明日平康公主即將遠行,大約這輩子都難回宮,宮里設宴給她送行,此事自該皇后傅嬈主理。
清晨她便派了兩名宮婢去給李嬪穿戴拾掇,這些年李嬪素衣木釵,早已無當年的風采,哪怕穿戴華服,頭戴金釵,也難掩老態。
午時初,傅嬈攜眾妃來到甘露殿,大長公主與明王妃等皇親已入席等候。
今日只宴皇親,并無其他外命婦。加上宮里僅剩的幾名妃子,女眷也不過十幾人,因都是皇家親眷,并未設簾。
李嬪身著湖藍色香云紗的褙子,坐在顯眼處,等著平康公主夫婦前來道別。
須臾,平康公主與徐嘉相攙入殿,徐嘉雖未拄拐杖,可瞧得出來他腿腳不是很靈便。
在座之人都曉得徐嘉與傅嬈之過往,瞥見徐嘉,忍不住悄悄去打量傅嬈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