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嬈兒,科考當日是圣上下旨,讓周行春老太醫給我看診,你確定那位陳四爺能手眼通天”
傅倫一直把科舉及第歸功于圣上開明,他深受皇恩,鉚足了勁要替朝廷效力,可現在女兒告訴他是陳四爺所為,他很是意外。
“陳四爺手段再了得,送再多銀子,當撼動不了當今圣上”
傅嬈搖頭道,“具體我也不知,總之,四爺定是拿銀子打發了官員。”
傅倫卻不敢茍同,當今圣上英明果斷,最見不得徇私舞弊,給那些官員一百個腦袋,也不敢在科考場上做文章,不過,陳四爺幫他是事實。
“成,待瓊林宴后,我們設宴,請他過府便是。”
傅嬈放心下來。
鄭氏狠狠剜了她一眼,傅嬈熟視無睹。
不多時,馬車抵達正陽門。
下車來,處處可見著進士服者。
除去狀元著紅,其他進士皆著深色藍羅袍,進士巾狀似烏紗帽,兩側簪翠葉絨花,展角闊寸余,長五寸許,與尋常官吏極易區分開來。
及第到授官還需要一段時日,這段時日,這些進士并無品級,是以皆穿進士巾服。
傅嬈從未見過皇宮,跟著父母下了馬車,忍不住張望那巍巍宮城,旌旗飄展,鐵甲林立,處處彰顯皇家威嚴。
從正陽門下車后,女眷與官員皆分開而行,過棋盤街,來到大明門前,女眷往右,官員往左,分別接受查驗。
禮部就在大明門東側,核驗過后,鄭氏帶著傅嬈亦步亦趨跟著進入西廳。
傅倫隨其他進士前往東廳,傅倫個子高瘦,容貌清俊,頗有魏晉之風,他在新科進士中算不得有名,只是剛剛短短一路,頻頻有視線落在他身上,他略有疑惑。
及至東廳門口,禮部官員并督察院一御史立在門口迎候,傅倫待要進去,卻被那御史攔了下來。
御史瞥了他身后一眼,冷笑道,“傅先生,你這剛中進士,就迫不及待要做官嗎”
傅倫微微一詫,誰中進士不是為了做官呢,他這話什么意思
傅倫回身一步,朝他躬身施禮,“這位大人,在下確實有立志報國之心,想必今日及第的仁兄們也皆是如此,不知大人何故有此問”
他話音一落,聚在附近的進士及些許官員悉數笑了起來。
傅倫臉色變得難看。
只見那御史笑過之后,眼風掠過一絲陰沉,“來人,將他帶去督察院,好生審問”
傅倫大驚,拂袖道,“慢著”額尖青筋畢現,咬牙問道,“大人,在下犯了何錯,還請大人明示。在下進過奉天殿,也算天子門生,大人若不給個緣由,恕在下不能從命”
眾目睽睽之下,瓊林宴上,他若被督察院帶走,即便能活著出來,想必前途敗盡。
那名年輕御史,目若鷹隼從他身上掠過,“傅先生不如脫下這一身進士服,瞧一瞧后面”
傅倫心下一慌。
還是一名與傅倫交好的進士連忙上前,擰著傅倫后背的補子問他道,
“傅兄,除狀元外,其余進士皆沒有補子,你這衣裳后何以有鷺鷥補”
傅倫身子虛晃,差點栽倒在地。
大晉曾有明文,新科狀元賜朝服,常服,朝服前后皆有鷺鷥補子,鷺鷥補子乃六品官員所著,而狀元每每被授命為翰林編修,乃六品官。
而其他進士,著普通進士服,并無補子。
衣裳是他從禮部所領,當時疊在一塊,與旁人并無不同,回府后,讓鄭氏伺候他穿戴,急匆匆的,也未發覺不對勁。
這補子原是縫在內里,些許剛剛接受檢驗,被人動了手腳,扯了出來,也未可知。
不管怎么說,定是有人意圖陷害他。
此舉,輕則逐出朝廷,重則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