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復過命后,沃檀揣著陳飄飄那頭順來的靈芝往回走。
路經個面攤時肚子咕咕亂叫,她便就地要了碗面,大快朵頤地嗦了起來。
“攤主,麻煩來兩碗湯面,一碗清湯一碗肉澆頭。”溫溫裊裊的聲音響起,棚里進來位挎著竹籃子的婦人,面容秀美笑容也和善。
然而她剛出現,沃檀鄰桌一麻臉婦人便冷哼道“男人養在外頭的玩意兒都敢拋頭露面了,真是世風日下。”
與她同桌的婦人則壓著聲音納問“你怎么知道她是”
“狐貍一樣的身段,說話故意細著腔兒,哪個正頭娘子這種作派”麻臉婦人死樣怪氣地噴鼻“而且她搬來這么久,你可見過她男人不曾”
“那倒是。”
養在外頭的玩意兒,就是指外室。
沃檀一邊吃面,一邊偷瞄這位美婦人,見她面龐光靜雙肩削瘦,兩條眉兒柳枝一般彎又細,雖然姿色不差,卻也能看出上了些年紀。
而且她臉雖好看,挎著籃子的手卻有著與之不大匹配的粗糙,甚至骨節處還生有未愈的凍瘡,更別提穿在身上打了補的衣裳了。
當人外室當成這樣,確實有些磕磣,怎么也不像有錢人家拿金玉嬌養出來的。
沃檀捧著碗喝了口湯,暗自思索著要給自己家里的那個多買兩套新衣裳,不能讓他出趟門也這么寒磣。
不過人還沒睡到,管吃管喝都花了她不少錢,得快點想辦法拿點好處了。
吃完面后,沃檀去了對街的成衣鋪。
樓上賣的都是貴價衣裳和首飾,她舍不得,便打算只在一樓隨便選幾件。
挑完正想去結賬,鋪子中陡然起了陣騷亂,掌柜和侍者紛紛跑出門口,去迎一輛剛剛停穩的馬車。
馬車簾子被掀開,打里面下來位華服閨秀。
那位閨秀生得如琬似花,但就是不會拿正眼瞧人。自落地后,她對打頭哈腰的老掌柜壓根不搭理,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之下,徑直便往里走。
接近門檻時,不知打哪兒鉆出個抱著破瓷碗的小乞兒來。
那小娃娃衣衫襤褸,一張黑不溜秋的臉連嘴角都爛出了殼。他跪在閨秀跟前,高高舉起碗“求貴人打發點。”
閨秀嫌惡地瞥了一眼“哪里來的下作東西滾開”
旁邊仆從見主子眼色不對,便捋了袖子要去搡那小乞兒,卻被個戴著金簪的婆子制止住。接著,那婆子湊到閨秀身邊,與她耳語起來。
旁的人或許聽不見,但沃檀卻是支著耳朵聽了個清清楚楚。
那婆子在勸閨秀“小姐即將嫁入東宮,可不好在人前動火氣。左不過是個花子罷了,賞他幾兩碎銀,咱還能博個美名。”
在婆子的勸解下,閨秀雖不情不愿,但還是勉為其難地讓人把那小乞兒攙起,不僅好生噓寒問暖一番,還親自遞了個裝有銀錢的荷袋過去。
雖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惺惺作態,但動動嘴皮子說不定能討份好的事,也鮮少有人拒絕。因而跟著府里下人和掌柜道好的人,并不在少數。
那閨秀心情頗好地彎著嘴角,在一眾贊揚與吹捧聲中,迤迤然去了樓上。
這樣的排場與動靜,立馬引來人問“這是哪家府上的貴人”
“那位可是陳府千金,未來太子妃。”店里伙計小聲答道。
“喲,原來就是這位啊那真真是惹不得的人物。”圍觀有人嘖嘖有聲“曹相孫女也是福薄壽短,再撐多一個月都入東宮了,怎生就出了那么檔子事這不就是白給人作嫁衣裳了嘛”
“可不是”有膽子大些的壓低嗓門道“要說東宮那位也是個薄情的,前未婚妻才死沒多久就立馬定了新妃人選,曹相能沒點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