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拜見九王爺殿下。”駕前福身的姑娘聲若黃鶯出谷,體如明月輕風。
“王爺,是蘇國公府的千金。”韋靖提醒道。
過了會兒,景昭的聲音從幔帳中傳出“蘇姑娘。”
這般便算是應過招呼了,蘇取眉卻仍未移開。她一改方才人前的清冷模樣,將關切的視線投向那轎中“臣女昨夜一宿都未曾睡安穩,不知王爺可有受傷,眼下身子可好些了”
素來皇族遇襲非同小事,會著人暗中營救搜尋,卻輕易不會公諸,唯恐有人趁機生事。因而景昭的失蹤遇襲,也是這兩日方為人所知。
而這位國公府的千金實則昨日便去了王府,被管家以景昭抱恙在身為由給好生謝回了,哪知她今日,又在宮中攔了駕儀
驕攆之上垂幕之中,景昭的聲音低緩平淡“多謝姑娘關心,本王已好些了。”
知曉這位國公府千金對自家王爺的心思,韋靖硬著頭皮上前勸道“還請蘇姑娘借個道,我們王爺仍帶傷在身,需回府休養了。”
“王爺”蘇取眉尾音有如孤弦在顫,惹人心憐“下月便是娘娘忌辰,臣女請了玉清寺的宏禧大師給娘娘做佛事平不寧,王爺若得空,可在府中為娘娘手抄一卷地藏經,臣女著人取了去。”
韋靖忙制止道“蘇姑娘可莫要再說了,娘娘隨葬先帝爺,那可是天大的榮幸,哪有不寧的說頭若給人聽了這話去,蘇姑娘可落不著好。”
蘇取眉瞧著仍不愿讓,好在她身邊跟著的丫鬟知曉事情輕重,跟著半拉半勸地扯開了。
這期間景昭坐在驕攆上,就連身形,都不曾動過。
待驕儀重新抬動后,蘇取眉立于原地盯住景昭漸遠的背景,半個人都如同癡了一般,久久才眨了回眼。
而彼時已隨著回到陳府的沃檀,正跟胡飄飄一起貓在窩廊角下,邊啃糍耙邊扯淡。
再是話不投機,她們也只有彼此為伴,倆人又還都不是能耐得住的,出入幾趟后,又還是貼一道閑聊來了。
胡飄飄對沃檀進宮的見聞聽得津津有味,她雖然沒進得了宮,對八卦閑私卻靈通得很。
比如陳寶箏之所以對蘇取眉有敵意,是因為淑妃曾想把這個嫡親外甥女指給太子。
但一則,蘇取眉比太子要大上兩歲,二則太子妃這么重要的位置,如果給了淑妃娘家人,別說皇后了,就是皇上也不會肯點頭。
畢竟再是千千萬萬的抬愛和寵幸,也敵不過皇權的顧慮。
沃檀咬了口糍粑里的紅糖心,呼呼燙著嘴問“可當太子的,是淑妃兒子。”
“因為大邱皇室立儲的規矩,是選賢不選嫡。”胡飄飄哂笑了下“說起來也有意思,老皇帝是先太后嫡子,他爭太子位時倚仗最大的就是他那嫡出身份,而到了自個兒要立儲的時候,就不理嫡子了。”
正午的太陽斜了過來,沃檀抬手搭在眉上擋了擋,又聽胡飄飄問“你還記不記得昨兒那個九王爺”
“記得,我今天還碰到他駕儀了。”
胡飄飄又問“看清楚長什么模樣沒有”
“沒看清,”沃檀向避光的檐下走去,順嘴反問胡飄飄“你沒見過”
“他病病歪歪整天在府里深居簡出的,聽說連宮里的宴會都極少參加,我打哪兒看去”胡飄飄乜著腰肢跟在沃檀后頭“不過昨兒你去煎藥的時候,我在廳里倒是遠遠兒地打了一眼,看那身形輪廓,還是不負坊間美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