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檀從來不是個信佛的人。以前她睡覺專找寺廟,打小就跟菩薩搶貢品吃,也沒見得過什么報應,不照樣順順當當長這么大
再者說了,她們六幺門就藏在廟里,那些穿袈裟捻佛珠一口一聲施主的,哪個不是邊念經邊摘人腦袋,殺起人來砍瓜剁菜一樣不眨眼誰又把菩薩瞧在眼里了
可轉念一想,囚犯上斷頭臺前都得吃頓好的,病秧子明天就要赤條條伺候她了,那她也便表示表示,依了他一回。
二人去的是城郊一間小廟。素來日定便會閉門謝客的寺院,今兒倒是趕巧沒撲空。
許是因著這處位置偏僻本就人跡罕至,里頭空寥寥的,只有一位小僧彌在掃地。
在大殿拜了一圈后,沃檀問景昭“你許的什么愿”
景昭笑說了句誓愿不可宣之于口,便向前走了兩步,到了燭臺旁。
沃檀跟了過去,見那燭臺旁邊有個木匣子,豎著的木板上寫著香客可以自取。
不用給錢的東西誰會拒絕沃檀比景昭的手更快,取出兩個香囊,正好一人一個。
見沃檀伸指進去便想打開,景昭制止她道“當是平安符紙,不宜見光。”
沃檀哪里知道這些規矩,將其中一枚遞給景昭,便想拉著他離開。
“檀兒。”景昭牽住她的手“我替你系上吧。”
系繩時,景昭不著痕跡地將兩個香囊給調換了下,再替她牽繩,扯緊。
他適才許的愿,是愿他身邊這位姑娘,并非舊朝桓王之后。
然就算是,也無大礙。
生的絆子,他自會逐一剝除。
二人離了大殿,正待邁出那寺廟檻欄時,沃檀面色忽變,將景昭往門后一推“藏好了,別出來”
幾乎是景昭才退到門牖之后,便聽到沃檀夸張地高聲喚道“阿兄”
沃南顯然也被她嚇了一跳,側目掠下時蹙了蹙眉“這么張揚做什么”
“與阿兄許久不見,我自然興奮了。”沃檀敷衍地打著哈哈,又去看胡飄飄“你怎么在這里”
“嗐”胡飄飄別有深意地睨向她“怎么這里是你的地盤”
沃檀換了個問法“你怎么跟我阿兄在一起”
“自然是私會了,還是南堂主約我的。”胡飄飄笑得曖昧。
沃南沒給她胡說八道的機會,上前便盯住沃檀“那日為何竊藥”
“我說過的,我要攢錢。“沃檀唇角微撇”有人花高價求藥,我就去偷了。”
“那你得了多少銀兩,可值你挨一頓誡鞭,又斷了一月解藥”沃南板著張亙古不變的冷臉,聲音里掛著寒霜。
怕他不信,沃檀掏出之前從唐氏那里得來的紅玉髓“得了這個,阿兄幾時幫我拿去當鋪,看能當多少錢。”
沃南將眉壓得緊緊的,包住那玉髓冷聲道“今后休要胡來,你再這般,我定想法子送你回寧州”
應是不便久待,沃南扔了生肌和調息的藥給沃檀后,便匆匆離開了。
胡飄飄今日膽肥得很,還在后頭朝沃南飛眼“南堂主,記得再約奴家呀,奴家幾時都有空的”
待沃南的身影再看不見了,她又回頭朝沃檀抬了抬下巴“剛才要不是我擋著南堂主,你男人恐怕早就身首異處了,說吧,怎么謝我”
沃檀奇怪地問“我阿兄找你做什么”
“找我問陳府的事,”胡飄飄撩了撩眼皮“你倒是松快了,老娘天天聽那嬌小姐發癡發姣,耳朵都要漏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