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檀看似在專心吃茶,心里卻不住地犯嘀咕。
一杯接一杯,喝得肚子有些發脹。沃檀咬著杯沿,索性單刀直入地問“你知道我們為什么跟來”
“不知。”見她叼著杯子,景昭便也停了手中忙活“早些回罷,免得秦都帥生疑。”
指節在案上點了兩下,他又提醒道“秦府到底是將門,有所為亦有所不為。秦都帥雖應承東宮帶著你們入這隊伍,但若你們突然消失又問不出個究竟,怕是會引得他直接往最不堪方向去臆測。”
說得在理,但因著這份料事如神,而愈加可疑。
沃檀抬目去看,卻撞進他凝睇眼瞳中。
如有輕云籠月,似有一瀑星芒,更像是要把人卷進當中。
可很快沃檀就聯想到,他剛才就是用這樣目光,才反迷住了剛才那個丫鬟
她撇開眼,聲音又甕又梗“少來這一套,我可不像別人,不會被你輕易策反。”
大抵是沉浸在自己思緒當中,她沒意識到這話越往后走,尾音就越是拔高,像極了在耍小性。
景昭掖了掖眼底笑意,繼續說道“倘使行程一開始你們便生了隙,后續合力,想必會因這心結而多有不順。”
“”這么為她著想,可真貼心。
再不想多作盤桓,沃檀放下杯子起身“我真走了”
景昭泰定地迎上她試探“可需我送你”
從那房室離開,沃檀本還有些躡手躡腳,可瞅見門口情形時,瞬間感覺自己這賊樣好似有些多余。
外頭兩名護衛,一個望天裝看星星,一個闔目扮起瞌睡,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離開那金貴艙房后,沃檀逮住烏漁質問“有人來了你怎么不發信號”
“不是我不想,實在是來不及啊。”烏漁有些氣苦,不知自己到底造什么孽,跟孫子一樣在這兩人間周轉斡旋。
腦子急轉了下,他故意向景昭艙房方向瞥了一眼“生怕那九王爺為難,我正想著要去找田枝他們幫忙,可檀兒姑娘怎么順利出來了”
沒料想會被反將一軍,沃檀一時眼顫了下。
見她視線飄忽,烏漁本來只想堵一堵個中責問,這下當真被釣起十二分好奇。
他左右張望幾眼,搓手離沃檀近了一步“聽檀兒姑娘之前所說,那九王爺可是中了藥,莫非檀兒姑娘以身伺虎,給他解了藥”
“”
揍完烏漁后,沃檀趕著去換田枝班。
入了夜,水中寒氣被風帶著吹在人身上,竟有幾分料峭之感。
怪不得那些常年行船都愛穿襖子,也怪不得病秧子披那么厚氅衣。
說起來,那氅衣色澤光潤,毛絨豐厚,一看就是上等料子。
世家豪族,皇親貴戚,吃用都是民脂民膏。咄真是厚顏
冷風撲臉,甚至能感受到疏疏雨絲。沃檀豎起衣領擋住臉,離邊欄遠了點。
這般縮著脖子走了一小段,在下樓路經個轉角時,冷不防瞧見前頭擋風板后,有一雙男女在嬉鬧。
這大晚上刮著風,可真有興致。
沃檀把手塞進袖籠,本打算往外躲一躲,可那二人中男子卻恰恰投來視線,瞧見了她。
不僅瞧見,還瞇起眼甩來一句“站住。”
也便是這個空檔,沃檀才看清楚這態度豪橫人,竟是蘇國公府那位世子。
而被他摟著調\情是個穿綠衣服侍女,從那衣裳料子來看,應該也是蘇國公府人。
叫停沃檀后,蘇弘陽往那侍女臉上拍了拍,如同打發一只貓狗似,把人給攆走了。
目光不善地睨了沃檀一圈,蘇弘陽抬了抬下巴“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