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落在一片小水洼中,濺得旁邊的樹體也沾了濕漬。
眼下可以確定的是,這并非什么傳聞中的海市蜃樓,而是真實的地界。
“是障氣。”沉吟之后,景昭得出這么個結論。
便在這一下試探之后,二人皆聽得有腳步聲近,像是踩著樹葉子的聲音。
眼看那墻體開始自動闔上,沃檀把心一橫,拉著景昭便躍了出去。
不管這是哪里,總比待在暗無天日的墓穴底下要好。那里頭完全封閉著,使人有股壓抑感,隨時覺得要呼吸不過來似的。
就算被人亂棍打死,也好過窒息而亡。
她這輩子不算坦蕩,但希望自己死在亮堂些的地方,以后當了孤魂野鬼,棲息游蕩的地方也大些。
而被強行拉出的景昭看了沃檀一眼,倒也沒說什么,只扯了扯她的手,示意走遠些。
沃檀會意,挾住景昭手臂便往左側多走了幾步。可憐他一瘸一拐,還要跟著她奔波。
二人匆忙找了顆粗壯的樹干躲藏,甚至像一對偷情的男女般,起碼沃檀緊是緊張到喉舌發干,戒備地盯著那頭的動靜。
密林之中走來幾名身形干瘦的男子,但見他們頭纏青色布帕,著短襟,耳戴銀圈。
沃檀側耳聽了聽,這幾人說話嘰哩咕嚕實在讓人聽不懂,但通過裝扮她倒是看出來了,是苗人。
便在此時,沃檀突然猛地捂住肚子,拼命將那陣不合時宜的腸滯聲壓下。
她蹲下身,好不容易等身體里的動靜沒了,一抬腮,對上景昭含笑的眼“餓了”
這不是很明顯么不餓她肚子叫喚什么純造反么
受了個微翻著的白眼,景昭伸手揉了揉沃檀的頭發后,拄著那銅棍兒向外走去。
沃檀被嚇住,忙跟上去拽他“你做什么”
“討要些吃的,無妨。”景昭這話音才落,那頭幾個苗族小伙就發現了他們的身影。
眼見那幾人走近過來,沃檀甩了甩剛剛恢復正常的右手,默默拐去腰后,握住匕首。
然而她的匕首,最終卻無用武之地。
看著與那幾個苗族小伙言笑晏晏,相談漸歡的景昭,她是半點頭緒摸不著。
起先,那幾人還會一眼又一眼地瞄她,可在景昭也回身看了她一眼,并笑著說了句什么后,那幾人便再沒把目光往她身上打了。
聽也聽不懂,沃檀只能無聊地卷著額角一綹碎發,安靜如木雞。
好在沒多久后,他們終于結束了。
莫名其妙跟著往林子后走時,沃檀摳了摳景昭腰間的鸞帶,用極小的聲音問道“你會說苗語”
“會一點。”景昭偏頭看她,目光清亮溫潤“以前看書學過,不算太標準,全靠他們有耐心罷了。”
這下沃檀不說刮目相看,嘖嘖稱奇絕對是夠得著的。
隨后,沃檀與景昭跟著進了那片密林,也入了那障氣包繞之中。
走哪條道,拍哪顆樹,好像都有一定的規律。那幾人領路在前,拔開片片茫白煙霧,驅開不算直的一條道。
穿過密林,再走了一段不近的路后,地方終于到了。
飛檐翹角,前后兩片歇山頂,下層用幾根木柱架空,屋子錯落有致地連接在一起,應該就是傳聞中的苗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