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檀一激靈“憑那兩句漢文詩你故意的”
“他們早有懷疑,我那般做,也是為了證實他們的猜測”
二人于攬靠間回到住處前,沃檀還有新的問題“你說外頭現在是怎么個情況那些守墓人還活著么”
景昭正待牽著她往樓上走,倏然耳際微動“來了。”
是陡然生起的鼓噪聲吸引他,而這陣鼓噪聲中,夾雜著陣陣驚惶。
沃檀擰身,便見幾名滿臉兇相的人出現在數丈之外。
這幾人手持彎刀,穿著勁裝,身上還帶著血腥味兒,赫然,便是那群守墓人中的成員。
他們兇神惡煞,有如作威作福的地痞,此刻正拿刀指了一圈旁邊的苗人“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收留這兩名賊子是都不想活了么”
一眾苗人面露恐懼與不安,此時便見那老族長聞訊而來,抖著嗓子解釋道“高爺莫氣,這,我們也不曉得他們什么身份,不是有意的,真不是有意的”
沃檀一時不知是驚訝這族長竟是會說漢語的,還是驚訝苗人們面上的懼怕因何而來,為什么會對這幾人怵得要命。
那幾人當中被喚作高爺是個精瘦漢子,身上還帶著顯而易見的刀傷,聽了老族長的解釋后,他把眼一橫“這二人便是竊墓賊子,罪該萬死現在你們知道這二人什么身份了還不殺了他們”
老族長渾身一凜,面上才露片刻踟躇,便被那高爺拿刀指住。
他冷笑連連“怎么,還猶豫起來了我且告訴你們,今日對他們手下留情,他日,你們整個寨子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老族長面色大變,在這般的威逼之下,他看了看景昭與沃檀,然而很快,便用苗語揚聲說了句什么。
他話音才落,昨夜還手拉手一起跳舞,剛剛還同桌喝喜酒,與沃檀景昭有說有笑的苗人,竟都抄起家伙什,慢慢朝這頭逼近過來。
景昭攥住沃檀的手,正想將她向后拉去時,卻被她拍著甩脫。
接著,沃檀不知打哪兒掏出一串銀閃閃的額飾。她展開吊在指間,脆聲道“我不知道你們為什么怕這幾條龜孫,但你們圣女說了,見這玩意兒等同于見她,不許你們胡來”
她這東西一亮,老族長盯著那朱紅的石子看得眼睛通直,接著,他渾濁的雙眼涌出淚意,那雙腿巍巍,竟像要跪下來似的。
便聞此時“錚”的一聲利響,是那高爺騰身斬斷旁邊一戶人家的圍欄,并迅速挾了一名幼童提在手中。
那幼童不過膝頭高,生著雙葡萄眼,正是曾與沃檀玩耍過的那個小女娃兒。
“什么圣女你們那圣女遠在天邊,怕是她有十八雙腿,卻也趕不及來救你們而且這么些年,你們怕是早被忘了個干凈”
姓高的挾人不止,還振聲威脅四方“你們可要想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就算找到旁的族人,他們怕受你們拖累,指不定先下手為強,把你們給宰了”
被他提在手中的女娃娃嚇得利聲哭鬧,其父母更是心急如焚,跑去老族長跟前哀哀說著什么。
“不過離開一趟的功夫,你們倒要造反了”在這混亂之中,那高爺用刀尖指著前方“殺掉這二人,或是老子殺了你們,再殺他們”
沃檀觀察得清楚,這寨子里的苗人對守墓人像是有著根植在骨子里的畏怯,近乎是他們一發話,苗人便不敢不從的程度。
更何況眼下,有個小小的生命正被挾在他們手中。
眼見那老族長陷入天人交戰的掙扎之中,直覺苗人還是會沖擁過來,沃檀咽了咽口水,伸臂擋在景昭跟前“別,別怕,我給這寨子里的水源下過毒,他們真敢動手,我”
“檀兒,”景昭拍了拍她的肩,慢聲道“來,讓我與他們說幾句。”
沃檀臉色繃得緊緊的“你要說什么這可不是耍嘴皮子的時候,大難當頭,怕是你牙口再好,人家也聽不進去”
景昭神情平靜,笑說一句“莫怕”,便拄著拐杖上前幾步。
沃檀心神吃緊,還當這是要玩攻心術。
例如與那幾個面目猙獰的龜孫子說一說舊朝做的惡,或是告訴他們守的是個丟人的衣冠冢,實則老皇帝是個怕死的孬種,早扮太監溜了之類的話,以求擊潰人家的堅守。哪知他壓根沒搭理那幾條臭蟲,開口便是問老族長“想來,老長輩已知本王身份”
沃檀嘴角一抽,剎那傻眼了。
都到這樣要緊關頭了,他居然還拿身份出來說話,難不成還指望人家跪拜王爺千歲不成
她氣得鼓起了嘴,好生沒用的男人,早知他是繡花枕頭一包糠,昨晚就不該馬奇了他真是倒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