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門主站在原地,望了會兒沃檀漸去的背影,耳畔聞得些窸窣動靜。
側頭,見是盧長寧不知幾時下了榻,站在落地罩后,滿目悵然。
“她走了”
“有事要辦,自然走了。”楊門主分去個余光,笑道“怎么,我們寧兒舍不得”
盧長寧眼色微黯。寥落之中,又有掩不住的面熱與局促。
楊門主飲盡杯中最后一口灑,思緒紛紜。
記憶中還在襁褓中的小嬰兒一眨眼這樣大,都會惦記姑娘了。
她眉眼掛笑,腦中有個模模糊糊的想法,起伏著,蓄動著。
另一頭,沃檀走到來時的檐下,見涂玉玉還蹲在原地。
“小檀檀”涂玉玉狗腿子一樣貼過來“嘿嘿,門主找你做什么”
沃檀沒有答話,捏起下巴圍著他轉了一圈“你很有空”
“我無聊。”涂玉玉很誠懇地把手攤開“烏漁和田枝都得了任務,就我待命。這六幺門里的人罵我娘娘腔,也不跟我玩。”
沃檀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我帶你逛逛王府,去不去”
申時,王府外街。
沃檀本就是個喜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加上個膽子齁小的涂玉玉,倆人湊一塊嘀咕半天,還是覺得無論正門角門,都不好直接走。
萬一被哪個盯梢的看見,那豈不是多一樁麻煩
更何況這回,還有個不甚了解的五皇子在。
馮公公說的是西南的角門,可沃檀調動腦子里的記憶過了過,記得西北角有處院子,好像值守的人并不多。
兩個臭皮匠一合計,覺得還是不能涉險,以穩為上。
是以小片刻后,二人齊齊到了西北角,且觀得四下無人。
涂玉玉離了尋春樓,再不干那以色恃人的營生,回歸江湖門派后幾度被人罵娘,難免心有不衡。為了顯示自己也是個有氣魄有能力的,他讓沃檀在外頭守著,自個兒自告奮勇去探路。
沃檀等他折騰,也極耐心地在外頭看著情況。
突然聽到涂玉玉以微弱的聲音在喚她“小檀兒我好像,好像頭卡住了”
“”這蠢貨
回頭一看,見涂玉玉也不曉得哪根筋搭錯,腦袋竟伸在影壁似的一排木柵欄里,生生給卡住了。
沃檀又好氣又好笑,在外頭拔來拽去半天沒用,反而把涂玉玉弄得不停呼痛。
眼見太陽要落山,她只得翻身進了里頭,打算把涂玉玉的腦袋往外推。
落地站穩,沃檀的手才觸到涂玉玉的頭發時,幾下踩著樹葉的聲音冒進耳中。
接著,一個拉長了的身軀疊住她的影子,再崴著身子慢慢抬起頭。
白漭漭的長衫,青金的鸞帶,一張俊美的玉容上,兩只春水般溫靜的眸子銜著笑,正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來人聲線清越,瀉著些不難捉摸的促狹“好好的門不走,何以故意鉆這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