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太貼心,真不是什么好事
“不許走”沃檀皮緊毛豎,這下更是恨不得騎到他脖子上去“你睡過我,就得對我負責,就得娶我”她急得腦門子都冒了煙,唇說話間便蹭了上去“你跟我同床共枕,不能白睡,你得娶我”
難為情這樣的詞,在她那頭壓根不存在。但她說話流利倒算流利,只當中的言辭重復了又重復,騰來倒去就是那么個意思,沒翻出什么花來。
痞子嘴,也有詞窮的日子。
景昭心下重嘆,他面上被沃檀噴出的濕氣刺撓得躁且癢,足面之上,又因她腳心的溫度而燙得滿腦子火光葳蕤“苗寨中人都是封過嘴的,并不會胡亂說話,不會污及你的名聲,你大可放心。至于”他揉了揉額角“你醉酒那夜,不曾發生過什么。”
沃檀窒住。
趁這當口,景昭扯開她的手,與她分離開來。
二人終于不再是斗雞眼似的相對,面對面拉了些距離后,景昭也終于看清了沃檀的模樣。
滿臉被霧氣熏出的潮紅之中,又交錯著些白。再配上那兩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人中和下巴處殘余的鼻血,臉上斑斕得就像被頑童涂抹過的丹青。
努力忽視她貼身的衣料,景昭繼續把話說完“雖有肌膚之親,卻無夫妻之實。”
在這輕描淡寫的重擊之下,沃檀連眼都忘了眨。
眼仁變作僵住的石子,她眼睜睜看著景昭走出這浴池,腦子突然就不再靈泛。
沒睡過那她為什么會軟腿會腰酸,會舌頭發麻
不對,要真沒睡過,她豈不是白得意了沒籌碼了
難不成,難不成她只能去嫁盧長寧了
被這個可能成真的事實與威脅嚇到,沃檀很快便有了急智。
一墻之隔的殿室之中,景昭正彎身取了條干凈的帨巾,便聽得沃檀又沖出來的動靜“你們讀書人不是總講什么禮教么就算沒有夫妻之實,親過碰過也非君子所為,你也該娶我才對還有”
景昭抬頭,見她不知幾時揭了外頭的罩衣,此刻袒胸露腹,砸地跑來。
“非禮勿視什么意思話本子上那些書生看過姑娘的腰都得娶,我渾身上下哪里沒被你看過你還打賴沒想到堂堂王爺竟然是個不認帳記的登徒子”沃檀嘴里一氣兒地嚷著,又極有目的地抓著他手往自己胸上放。
奈何人瞧著文弱,力氣卻不比她差。
抽回手后,景昭先是瞧了瞧闔實的殿門,這才重新將視線投到那張咄咄逼人的訛人小臉上。
兩息之后,又默默地睇向她有意挺起的小腹。
且莫說是她倒打一耙在先,她要早有這份認識,這肚子里頭,說不定早有他們的孩子了。
執拗有許多種形容法兒,一根筋是,多根筋也是。她與旁人不同,她沒個定性,有時通直腦子認死理兒,有時痞里痞氣,只認自己的流氓理兒。
“早年有相士給你批過命,說你命里犯煞,不宜成婚。如此說來,本又又豈能害你”景昭徐聲提醒。
就這這算個什么事
沃檀想也不想便觍起臉來“我記錯了,相士說的是,我這輩子如果不成婚,恐怕活不過今年所以你就算日行一善,也得馬上娶了我”
“巧極,本王也記錯了。國師當年給本王批的,才是孤煞之命。所以那不宜成婚的人,是本王。”
這下,沃檀被堵得像噎了口糠。
“你向來說一不二,為何今日出爾反爾”景昭斂著眼睫慢慢吞吞拭著手,態度和風細雨“不是說,只春風一度么不是說,玩膩了本王么”
他吐出些這樣的話,沃檀被架得不知怎么反駁才好。
說她本就不是什么守信的人,是個喜歡獨斷專行的混子那不是給自己身上扔泥塊那怎么行
此時凈過手的景昭,又在茶桌上倒了杯茶來喝。
沃檀眼睛發直,盯著那起伏的喉結及黑痣,還有薄薄的兩片帶著水光的嘴唇,她突然意識到兩個問題。
頭一個,便是論嘴上功夫,她好像從來沒有勝過他
后一個,既然靠嘴說不通,既然沒有睡過,那扒光了睡一場,讓他做她的月夸下之臣不是更實際
早知道有今天,她就該去買兩顆春丸備著
沃檀向來是個想到便要做的,這頭才心思蠢蠢,下一息人已經躥去了景昭身后,準備霸王硬上弓。
熟悉的拉扯再度于二人之間上演,一推一避,一抓一護,得益于二人間的來往拆招,桌凳茶具翻出各種令人心驚的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