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有沒有用倒另說,可她這個形容
景昭垂眼下瞥,見她信口胡扯得鼻尖都擠皺了,任是心里門兒清,卻還是只能由她裹會兒亂。
鬧騰一陣,溫言軟語疼哄一陣,沃檀自己倒像剛抽條的蠶崽子似地扭來動去,哼哼唧唧間,主動提起今兒跟陳夫人的相見。
“那婆娘心里對我恨得牙癢癢,面上還要對我笑,瞧著可有意思了”
趁她得意,景昭不動聲色地向椅背坐了坐,又將人往后提開了些“我以為,你方才會對太子妃發難。”
沃檀冷冷嗤道“吃席的時候我打探清楚了,戴府那位馬上進東宮當良娣的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臉蛋兒好看腦瓜子也雪透雪透的。跟那樣的聰明姑娘打擂臺,陳寶箏贏面不大,惡人自有惡人磨,我才不稀得現在分神給她。”
“嗯,還是檀兒想得透,天資靈慧。”景昭低低笑著,奉以讓人翹起尾巴的肯定。
沃檀受用得很,好聽的話往心里一揣,當即老氣橫秋地嘖嘖道“陳寶箏適合嫁膽小只聽她話的,太子那樣的花心漢,可不是她的好歸宿。”
末了,又想到什么似的,兩臂還掛在郎君脖頸間,人如烏龜仰殼般崴了崴身子“你們這些臭男人啊,都是不知足的,總是懷里抱著一個,眼里又饞著另一個。”
被不講理地拔入臭男人之伍,景昭好脾氣地笑笑“說這些話,檀兒可是心疼太子妃”
這叫什么四兩撥千斤,還是禍水東引
眼梢微抬后,沃檀往上坐了一截子,細聲跟他咬耳朵“皇帝要是沒了,你心疼么”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她也真是敢說。
景昭作勢想了想“古來帝王賓天,其手足兄弟合該著衰服,系絞帶,若綻歡容,須得避人。”
兄不友弟不恭,姐不親妹不忿,雙雙失和。某種程度來說,他與她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迸出這么個想法后,景昭猝然彎著唇角搖了搖頭。
沃檀還在琢磨剛才那幾句文里文氣的話,冷不丁捕捉到這挾著諧戲的笑意,狐疑的眼神當即便摜了過去“笑什么”
景昭提了下眉梢,在那軟潤的腮頰之上輕輕掐了一把。
他笑的,是自己竟已于渾然不覺間,跟她學來些生拉硬扯,穿鑿附會的本事。
問的話沒聽到回答,反見這人越笑越風騷,沃檀才要再問,陡然聽得熟悉的貓叫聲。
視線打過去,果然是似雪找來了。
這發了福的貓子,肯定也是聞著味兒來的吧,可真成。
眼見似雪渾身的肉一晃,便也擠到本就多塞了個人的椅子里,還把頭靠在那雙長腿上,再黏糊糊地喵喚兩聲。
這是要跟自己搶男人的意思沃檀盯著那坨膀大腰圓,本想給它戳下去的,但轉念想了想,還是頗有雅量地收回了眼。
唉,也不能怪貓。病秧子生這么張禍水臉,她要是貓也得為之傾倒,恨不能一天窩在他懷里,長在他身上。
大度的帽子往腦袋上一扣,沃檀拿頭撞了撞景昭肩膀,學起些敲打的皮毛。
她先是極其自然地繼續說起早晨的事,添油加醋地夸大某些橋段,接著拿余光膩了眼景昭,有意顯擺道“那些哪家哪家的夫人,可都是想讓我做兒媳婦的,我可招人稀罕了。她們都拿我當香餑餑,對我垂涎三尺”
景昭眼底流出幾分笑意,傾身過去與她抵著頭,徐聲道“可惜她們再無機會,這個香餑餑,到底歸我了。”
任誰被這么個好看的郎君哄著抬著,都會滿心舒暢。
沃檀是個五蘊雄渾的俗人,險些被他眼中的彌彌春水化成一灘蜜。可哪知這么心神一松,便被人趁虛而入。
“午前那時,你早便知那處園子有異怪,或說有危險,對是不對”
又遭他問,沃檀鼓了鼓腮,心知逃不過。
說還是要說的,論起來事情不大不小,但要避而不談,恐怕會變成香砌上的霉印,越延越大,越撇越深。
于是沃檀悶著聲音,將一應原委和盤托出。末了,她又嘰咕道“我是想看看她們到底搞什么鬼嘛,而且這府里我已經熟路了,真碰上危險也沒那么怕,再說那園子我不是沒進去么”
景昭揉了揉額心,唇角微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