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箏有些郁躁,想起上回在公主府里時,袁氏就很不對勁還有那個野丫頭,既邪興,又讓人覺得膈應。
心中糟糟亂亂沒有頭緒,陳寶箏看了看門口“殿下呢怎么這個時辰還未見他”
一聽她問這個,侍女便瑟縮了下“戴良娣下午煎茶時不小心燙傷了手,殿下去看了,今夜宿在她那。”
殿中靜了下來,接著“啪”的一聲,是扁方被擲到地上,陳寶箏氣得直打哆嗦“死狐媚子臭浪蹄”
火氣上來,陳寶箏起身便朝殿外跑去,一頭撞到胡飄飄身上。
胡飄飄扶正她“太子妃去哪里”
“我去撕了那賤婦”陳寶箏渾身豎起刺來,滿腔火氣欲發“按例今日殿下該宿在本宮這里,她才來多久,便敢這樣給本宮難看”
胡飄飄倒也不攔她,只彈著指甲道“太子妃可想清楚了,這個時辰,說不定太子殿下正與戴良娣在溫存。世上可沒有男人愿意被打斷好事,或光著身子聽見鬧騰。屬下勸你還是消停些,今天這事你本來占理,如果忍著,明兒個太子殿下肯定要愧疚,但你一去,率性讓太子出丑不說,那戴良娣怎么都得借你的鬧騰再賣賣可憐。”
人已沖到階下,陳寶箏步子停住。
胡飄飄抱劍而立,也沒再多吱聲。
陳寶箏的理智慢慢找了回來,然而涌動著情緒亟待有個能供發泄的缺口,或需有事分分心神。
她將視線駐在遠處的殿宇,未幾冷笑著吩咐道“世有否泰運有好壞,我阿爹不過一時蹭蹬而已,竟三三兩兩都可著我們母女欺負還有那袁氏,先前在公主府腥腥作態便罷了,還敢舌根子嚼到宮里來。派人去查一查,我倒要看她想作什么妖”
好些天,六幺門都在忙楊門主的后事。而這當中最忙的,莫過于沃南了。
這日好不容易忙抻了些,才得了半日閑功夫,卻又收了沃檀消息,說是約他去城南的如意戲樓。
傳話的是涂玉玉,他向來對沃南極有怵意,硬著頭皮道過地點后,又是擔心又是囁嚅“南堂主,沃檀姑娘好像不大開心,屬下瞧著,她眼睛眶眶都紅了。”
說這樣的話,沃南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立馬便起身趕了過去。可便在他到那如意戲樓,且聽過沃檀的話之后,卻整個人僵立住。
半晌,沃南捏了捏拳“那袁氏與陳夫人有不小的過節,說這樣的話,她可有何證據”
“聽她說是阿娘有心買兇縱火殺了阿爹,我當時被嚇壞了,罵了她一通便走了,沒來得及問這些”沃檀將唇抿得有些發白,她緊著喉嚨道“但是阿兄,我今日,還約了秦表哥。”
沃南看過去,兄妹二人靜靜對視。
沃檀眼中有著紛亂的倘侊“在泰縣他比我先知道身世,或許真有隱瞞呢而且也許是我小人之心,可阿兄有沒有想過,他們對我這樣好,真的只是為了咱們流落在外而愧疚么尤其秦表哥,”說到這處時,沃檀眼睫翕動著擾亂,卻還是繼續道“按說只是表親罷了,可他待我便如親兄長。”
日頭說人,人便到。
該是在走廊中碰見熟人,秦元德與之寒暄的嗓門傳入這雅間內,沃南眉目一動,最終還是閃身避了起來。
于暗處,他聽見沃檀先是與秦元德如常閑聊幾句,接著,沃檀灌了幾杯水酒下肚,將當年的事問予秦元德,亦清楚見得秦元德失手打翻果盤不止,更像被冷水澆上脊梁,一時連看沃檀都不敢。
武將向來耿直實誠,慌亂成這般,避閃成這般,縱是未給明確答復,卻已令人明白了當中的事。
可怎會怎會是那人殺了爹明明在他的記憶中,那人與爹也是恩愛過的
外間戲腔繞梁,引歡呼陣陣,沃南卻如墜深谷,只覺萬象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