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便是陳夫人恨極了這個女兒,且被她逼得在溺水的邊緣,便抓著什么都當能救命解恨的浮木,顧不上想那許多。
韋靖蜷著指節想了想,也對,他們未來王妃是個頂會氣人的,誰受得住一直被戳肺管子頂氣門子
再者她回秦府那事,已經夠讓陳夫人提心的了,這會兒又來個明顯知道些內情的袁氏。借位想想,自己要是陳夫人,恐怕得直接買通小丫鬟給下鳩毒。
“不過那位南堂主瞧著也并非好欺好騙之人,怎就那樣容易被人牽著走陳夫人說什么他都信,未免太不防備了些。”韋靖嘴上嘀咕。
景昭微微別過臉咳了幾下,弱聲道“吃的苦多了,對曾經喂過甜的人總是要寬容些的。更何況那人于他來說,有生恩。”
能得楊門主賞識重用的人,怎會好欺好騙。不過是留戀往日溫情,加之血親間的不設防,因而心神松泛罷了。
生母是,胞妹也是。
陡然又是一陣濁息沖喉,景昭揖起拳來悶咳幾聲。
見主子不適,韋靖自然立馬上前護著,可他一靠近,景昭卻咳得更兇,像失了掌舵的輕舟,在波動的湖面上載沉載浮。
自來魚腥味兒招貓,而病人咳嗽,招大夫。
簾櫳擺蕩,有緩慢的腳步聲踩著步梯上來了。來人額角低陷,穿身灰袍,是呂大夫。
一見這位老者,景昭眉心都跳了跳。而果然老大夫替他拍過背把過脈后,又是擰緊了兩邊的花白眉毛“王爺身體底子本就虛,眼下又呈寒濕內盛之勢。依老臣看,這些日子王爺最好禁一禁房事,喝那固本固精的湯藥調理調理,正好也蓄一蓄腎氣,等成婚之日再逞雄也不遲。”
在這般的醫囑之下,景昭面容暈出一線紅痕來,頗有些冤無處訴的窘態。
他本算自持之人,前兩回俱是被招得失了控,一心只想收拾那挑釁之人,又哪里料得到這些
要說還是韋靖有眼色,一見主子因呂大夫的話受窘,雖也有些忍俊不住,但還是掩下竊笑故意望了望天時,出聲解圍道“這會兒,那位南堂主該已經到了吧”
“應當是到了。”景昭從呂大夫令人下不來臺的關懷中脫身,忍著咳息吩咐道“派人遠遠護著,若有何變動,隨時來回予本王。”
韋靖領了令,又不由暗忖道,他們王爺略作休養還有雄風可振,但依那位女霸王的脾性,西川王的子孫根怕是再難頂用了。
如韋靖所料,沃南確實已經趕到,且自西川王及他那幾名武隨手中解救下了沃檀,并依沃檀的引導,盤問起了叫香葉的小丫鬟。
天番堂本也掌著六幺門的刑罰,江湖門派中逼審的招數,又哪里是香葉這種府宅后院的丫鬟遭受得住的
不過片刻,受何人指使、得了哪等的好處、而倘使沃檀并未得救又會是個哪樣的下場,香葉將后頭的事一五一十給吐了出來。
聽罷,沃南整個人像坍了架似的向后退了幾步,片時之后,那張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沃檀便在一旁默默等著,并未言聲。
方才脫開西川王之后,他們便帶著香葉掠到了這僻靜之處,此時暮色已籠了下來,四野燈芒細微。
足夠的謐靜之下,連日內的數重沖擊,沃南跌入長時的沉寂。
涂玉玉拽著被敲暈的香葉,心底有些冒汗。他頻頻去看沃檀,卻見她目光平靜,連剛才作戲的淚都抹干了,還哪里有弱小受驚的可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