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越發低了下去,悄了片刻,才又嘆了口氣道“那樣的話莫要再說了,秦府到底是你們兄妹的外家,往后你嫁去王府,這處,便是你的娘家。”
“您不趕我走么”沃檀目光浮動,探詢有,詫異也有。
秦大將軍錯開眼,邁腳去了景昭跟前賠禮道“還請王爺恕末將失禮。天時不早,末將今日有些倦了,便由他們兄妹二人代為招待王爺罷。”
一場鬧事,就此終了。
秦元德與沃檀大眼瞪小眼,見沃檀身子一晃便要走向自己,他收了收貼在身側的手,尋了個有事的借口,也便倉皇遁走了。
思潮錯綜如麻,各方的心緒都太過復雜,然而誰對誰錯,哪方占理哪方過分,恐怕神仙也難理得清。
沃檀低頭纏了半晌的手指,一偏頭,看見張晚娘臉。
她納悶地上前摸他肚子“吃錯東西了”
景昭側身避開那大剌剌的手“趕你出府讓你嫁不成我這話說得也太順暢了些,怕不是從一開始,你便沒真想嫁我先還說想快些到中秋,早幾日又在我母妃靈前說要待我好,而今看來都是拿話哄我的。”
男人心海底針,剛才還眼巴巴跑來說要賠情,這會兒便面無表情地哀怨起來了。
“也對,而今楊門主不在了,六幺門由你阿兄作主,再無人能逼婚于你,我也便無甚價值了。”
見他撂了話便走,沃檀本來還追了兩步的,倏爾腦筋一轉,腳步緩下來,背著手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頭。
果然不出十步,前頭那位負氣的郎君停了下來。
于他開口前,沃檀先搶話道“咱們半斤八兩吧你先不還說哪怕我利用你甚至害你,你也認了么這會兒又鬧什么脾氣”
說罷,搖頭晃腦故意瞥他一眼“我就是這么惡毒的人,你要受不了啊,咱倆趁早掰。而且我聽說普通夫婦不想過了可以和離,皇家婦可沒這份自由,我是怎么想都覺得不劃算的,要不是怕你傷心,我剛才完事就跟我阿兄一起走了。現在好啦,既然你不想娶我,那我這就去跟大將軍說,明兒咱們就把婚給退了,我好去找別的男人。”
一邊戳人肺管子一邊給人喂糖,可真是出息了。
見自家王爺面色鐵青,韋靖不由咋了咋舌。
沃檀有恃無恐,尾巴都要翹起來似的,還不足意地繼續“這回我可要找身體好的,不能找那動不動咳嗽甚至咳血的,得找賊能吃辣子能吞年糕的。對了,人家不是比武招親么我也要學著弄一場,但我要看哪個身體最好,腸胃最厲害。對了,年歲還不能比我大,畢竟老男人矯情愛生氣,我可沒那么多功夫哄人。”
韋靖倒吸一口氣。聽聽,聽聽這都什么話她怕不是在炮坊里頭待過,學了怎么拱人火氣,怎么變著法兒的點炮攆子吧
他早說什么來著他們王爺早晚被她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眼見主子氣息壓低,眼中似有積郁不散的春陰,韋靖識相,立馬悄摸溜走了。
樓廳之中,景昭咬著牙將沃檀掐到懷里“你且找一個試試”
見好就收,沃檀故伎重施,兩臂腳尖一踮便箍著人脖子親了上去。吮嚙探入勾纏淺出,這種事她已學得極好也用得極順,直把人從皺眉想要后退,親到發狠反使她折腰。
春陰消散,兩方里總要有一個清醒的,好半晌后,景昭退了出來,與她抵額緩息。
“好玩么”沃檀兩臂掛在他頸后,眼睛彎得沒心沒肺“我剛剛是以退為進嘛,不那么說哪能套出大將軍的態度畢竟毒婦還活著呢,這才哪到哪。”
對旁人以退為進,對他就寸步不讓。景昭蹙著眉尖,冷不防下巴又被親了一口脆的,親他那人滿臉精乖之氣“那毒婦殺了我爹不止,還利用我阿兄,又意圖要害我,秦大將軍肯定知道我要做的不止今天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