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檀倒是跟著秦府的人去了一趟,見陳寶箏哭得涕淚滂沱,幾欲暈厥。
人死如燈滅,再多的悲沮與情念,那也只是做給活人看的罷了。
回來之后,秦府中的氣氛低沉了兩日,但很快便闔府都投入到給沃檀備嫁的細務之中,就連她本尊都迫不得已要動起來,每天不是跟著禮官學婚儀,就是被倒騰著試婚服或妝面。
中秋前幾日,西川王請旨離了京。
而作為和親王妃的蘇取眉,自然也跟在那隊伍當中。
西川王牛痘雖消,但臉上留了大片的瘢痕。
這人本就生得很不客氣,眼下更是形似惡鬼。聽說他出京那日,一路嚇哭好些孩童。
京里有些帶奶娃子的父母長輩也是有內才,遇得小孩兒不聽話時,便干脆拿西川王的名頭,當作嚇唬利器。
直到中秋當天沃檀好不容易能喘口氣,跑到臨翠北園蕩秋千時,還聽到府墻外頭走過的一位父親恫嚇自己兒子“再賴地上,我讓那西川王來抓你”
“嗚嗚嗚嗚我不要”
抽泣的聲音走遠,秋千悠悠蕩蕩的,沃檀把頭靠在繩結上發呆。
明天,她就該出嫁了。
說起來,她在這之前當真是沒想過成婚這檔子事的,還嫁的是她一時見色起意,曾經只想占占皮肉便宜的男人。
可見色迷心竅這回事,風險太高。
她較之別的新娘子要遲鈍些,一個人跑來這里多少有些躲清凈的意思。心里有難以排解的恍惚,說不清是期待,還是怯場。
暮青蓋過霞容,天角漸漸被染黑。
秋千繩繞了好幾個結,沃檀拿腳在原地畫圈,打算給扭回正常。
踏到最后一圈時,突然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她偏頭去看,見是自己明日便要改口的未婚夫婿。
“你怎么來了”
“來見你一面,共賞圓月。”
“誰要跟你共賞圓月”沃檀叨咕一句,忽然想到些什么,立馬捂住眼,背身過去。
“怎么了”景昭還道她哪處不舒服,正要快步上前,卻見她胡亂擺手讓他走。
“都說成婚前一晚不能相見,否則會發生不吉利的事”沃檀振振有辭。
景昭心內莞爾。說話從來四六不顧的姑娘,幾時這樣篤信連讖緯之學都算不上的傳言了
他牽起嘴角“不過見一面罷了,會有什么不吉利的事”
沃檀又不是算命方士,哪里預料得到什么不吉利的事但耳邊聽得他蠢蠢欲動想要接近,她不禁有些生氣,覺得他太散漫,太不在意他們的婚事。
于是急火攻心之下,沃檀著急地頓了頓腳“你再不走,小心我今天來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