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今天開始我要少吃些,每天起來打兩套拳,練兩場劍。”這話禿嚕完,沃檀便甩開景昭,徑直起身了。
而直到她走出床廊,景昭才堪堪回過神來。
掌心像便被那片凝脂灼傷,亦萬分留戀那一點尖脆,稍稍回想,便是滅頂之感。
景昭閉了閉眼。
是了,她雖小腹未起,但那對玲瓏,卻已慢慢變得不那么玲瓏。甚至于,讓他生出些旁的心思來。
含吮只是舌尖的快活,可若能想來,便是別樣的驚濤駭浪。
洗漱過后,沃檀出去院子,見得晨暉才現了點青白。
她餓得慌,惦記那一口剛出鍋的三絲粉干。
這東西得離了鍋就吃,最好圍著灶,否則再好的食盒提送過來,缺了鑊氣就不是那股子味兒了。
往廚房去的途中,沃檀撞見正在扎馬步的涂玉玉。
他近來刻苦得很,天天早晚都練八段錦,誓要把自己推成膀大腰圓的爺們,拗出一身硬漢模樣。
可孔武的粗老爺們最少不得的,就是那幾圈兒鬢須,奈何有些人天生毛發不旺。而很不巧,涂玉玉就屬于這類。而為了彌補這項缺陷,他往腮幫粘了一圈假胡子,看起來奇怪得很。
見到沃檀,涂玉玉咧嘴笑開,立馬站直身子要過來。但才走了幾步,他突然調整了下身姿,架手架腳活脫脫一只走路外八的螃蟹,跟沃檀打招呼時,也是故意粗著嗓子。
涂玉玉自覺這樣相當有陽剛之氣,因此眼角眉心都洋溢著得色,頗有些顧盼神飛之感。
哪知沃檀上下打量著他,開口道“你瘦了,衣服寬了,下巴也比以前尖了。”
三句話劈頭蓋臉,把涂玉玉的自信給碎成了屑,揚起來嗆得他烏眉灶眼。
涂玉玉慌了神“我都練這么久,沒點起色就算了,怎么還反倒瘦了天爺啊,難免我這輩子別想討著老婆不成”他哭腔頓起,紅著眼圈“小檀兒都要當娘了,我連心上人的手都沒怎么摸過,我好衰,我怎么這么衰”
這么哭天抹淚還能為誰也就田枝了。
“她是不是嫌棄我待過春樓,覺得我不干凈”涂玉玉自暴自棄,聲音沉郁“我們男人太慘了,又不像姑娘家可以點守宮砂。要是能點,我肯定也點得上”
“”沃檀雖然同情,但愛莫能助。
她邁腳去廚房吃了頓飽當當的,剛才在房里還想著要少吃些,但廚下的人不敢怠慢,一盤盤一碟碟地給上菜,直吃得那食物都堆到嗓子眼了,沃檀才被人扶了起來。
吃得太飽的后果,便是出府坐進馬車后,差點沒被顛得吐出來。
別說馬車了,步攆也是不敢坐的。于是景昭只能下了馬車,扶著她慢慢往承天門走。
幸好天時早,沿路的人不算多,否則二人冠服端嚴地在路上走,定要引得百姓惶惑。
走了一陣后食消得差不多,夫妻倆這才重新登了馬車。待到承天門時,正好大軍離得不遠了。
“皇嬸”小皇帝邁著短腿跑了過來,兩只招風耳在善翼冠旁煽動。
身上的孝已經除了,明黃的袞龍服穿在這位小天子身上,將他忖得如同一粒黃澄澄的枇杷果。
自打先帝病薨后即位,小天子便被迫端著姿儀,走哪都一堆人跟著不說,也不能隨意出宮。是以今兒出來他喜氣盈腮,就差沒樂得狂呼亂跳了。
小皇帝年紀雖不大,但已經不少人打上了他的主意,張羅著要把兒孫送進宮當伴讀,為府里的小姑娘們鋪路。
只可惜他這會兒似乎心有所屬,一到跟前就問沃檀“皇嬸,月兒來了嗎”
“這時候正是年根兒,她們回寨子祭祖去了,應該年后會回來。”沃檀盈盈笑道。
小皇帝悵然若失。
過會兒后他絞了絞手指,先是看了眼旁邊的景昭,這才謹慎地問“皇嬸,到時候能不能,能不能讓月兒進宮陪朕一段時日”
后頭那四個字還是勉強支吾來的,心思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