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這么說來,足夠收買人偶師的特殊物品一定是一個天文數字;而林三酒看起來跟“富有”二字毫不沾邊。
“那他是用什么收買了大人?”大肉蟲嚷嚷似的說道。
“我也在想。”季山青似乎嘆了一口氣,聲音苦澀:“唯一能對宙斯造成威脅的就是他了……他一被收買,對我們來說無異于釜底抽薪。但是……奧林匹克的硬通貨,除了特殊物品還有什么?”
木辛隱隱感覺自己手心里全是汗,又不大敢肯定;他心里一時只剩下了一個念頭:現在最有力量的人成了宙斯手里的槍,而最有智計的人正一籌莫展。
“想知道嗎?我把他這段時間買下來了,他這段時間里,只能做我讓他去做的事情哦。”
一個甜膩膩的嗓音猛然貼著他的耳朵響了起來,將木辛驚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一雙圓滾滾凸出的巨大眼睛忽然從他頭頂上方垂下來,好像黑潭里浮著的兩個慘白皮球:“來問我呀,你問,我就告訴你。”
木辛死死地瞪著這張臉,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問:“是……是什么?”
“剛才騙你的,人家不想說啦。”宙斯咯咯笑了。
木辛一點兒都不意外,但他還是很想揍誰一拳。
“你為什么不讓他直接拆了我?”季山青聽見宙斯走近了,冷不丁地開了口,“你不是想毀了我,也想毀了他嗎?你叫他現在來拆了我,這樣一來不僅我死了,他也沒有回神之愛復仇的希望了。只是在你買下的這段時間里,多加一件事罷了……這么好的辦法,你為什么不用?”
宙斯的臉一下子從木辛眼前消失了,聲音從高高的半空中傳了下來:“我不樂意。我還有更好玩的辦法,不行嗎?”
像是為了威懾眾人,宙斯猛地轉頭朝遠處喊了一聲,那個皮革咯吱作響的聲音頓時又一次走近了——地毯隨著人偶師的腳步輕微地上下晃動,好像連海浪也在他面前雌伏下來,靜默著不敢聲張。
季山青咽了一下嗓子,似乎正忍受著對人偶師的恐懼。
“一百一十秒了,”他還是堅持著說了下去,“從我們被人偶師制服,已經過了一百一十秒。但是你沒有讓他殺死任何一個人……甚至連人偶也沒有讓他收。說明你花錢買了時間,還要再花錢叫他去做事,對吧?你所謂的更好玩的辦法,難道是要像個原始人一樣,一個個地親手敲碎我們的腦子?”
回應他這句話的,并不同樣是語言。
隨著一聲尖銳呼哨,木辛只覺眼前一花,一陣疾風就從半空中撲了下來;不等他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臉上已經濺上了一片熱熱的東西——有的順著皮膚滑了下去,有的粘附在他的頭發里,散發出一股濃濃的腥氣。他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鼻尖掛著一小片粉紅色、滑膩膩的肉狀物,恰好在他目光里“啪嗒”一聲掉在地毯上。
“不行嗎?”宙斯一字一頓地又重復了一次,蹲在地上死死盯著季山青。他一只手陷在一團模糊得如同垃圾般的東西里,血紅雪白粉紅烏黑全交雜在一處,震顫著人的神經。木辛一開始沒有認出那是什么東西來,直到他目光一轉,落在了與那團垃圾相連的一具人體上。
是老女人。
他的死來得如此突然,恐怕他根本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死的過程。
“我就喜歡打地鼠,你提醒得真好。”宙斯試圖笑起來,卻不很成功。這是頭一次,他看起來隱隱有些生氣了。“他的這條命,要算在你頭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