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止他有。”人偶師語氣中的陰沉,幾乎像厚重烏云一般擰得出水來。“他死了,還有一個最高神。”
怪不得他會說是看在最高神的份上才愿意走這幾步路;原來人偶師根本就不在乎禮包是死是活,就算他真有一個目標,那個目標也只能說是最高神。想到這兒,林三酒朝靈魂女王看了一眼,偏偏大肉蟲這個時候出奇地安靜,只低著頭一言不發地趕路。
如果她有一個類似于信號彈一樣的東西就好了——她咬著嘴唇愣愣想了一會兒,目光剛剛從身邊一堵石墻上掃了過去,人偶師卻正在此時突然說話了:“想也別想。”
“什么?”林三酒硬著頭皮反問道。“我什么也沒想。”
她的語氣好像有點兒過于欲蓋彌彰了。
“你如果想通過摧毀這里的建筑物來給他們發信號的話,我勸你趕緊死了這條心。”
“為什么?”林三酒一驚,連否認都忘了。
“對于數據體來說,咱們幾個現在是不存在的。”靈魂女王抬起頭,對著它的“氣球”解釋道:“但是數據體自己也說了,它能監視一切數據流動啊!你說,要是一個‘不存在’突然把一大片城墻給毀了,會不會引起它的注意?它要是稍微往深里檢查一下,咱們還能躲得過去嗎?”
林三酒心焦之下,倒把這一點忽略了;她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那我們豈不是不能與這里的數據發生任何反應嗎?一旦發生反應,數據體就該知道不對了。”
“就是這樣。”靈魂女王答了一句,湊到了人偶師腳邊:“大人,我解釋得對吧?”
“什么都不能做的話,還怎么救出禮包?”林三酒不由抬高了嗓門。“無論如何,我也不——”
她這句話才傳遞了一半,身邊石墻、路面、民居墻壁上,驟然閃過了無數絲絲縷縷的金色光線,它們像游魚一般就高速滑向了視野盡頭,眨眼就在遠方的一座高高白塔處不見了蹤影。二人一蟲同時剎住了步伐,彼此看了看,面色都有些發白。
“是、是數據體吧,”靈魂女王尖尖細細地問道,“剛才那個?”
“誰說我們什么也不能做?”人偶師盯著遠方的白塔,驀然擰起半邊臉,勾著嘴角笑了:“不能打草驚蛇,但是我可以直接打蛇。”
他話音一落,林三酒猛然視野一花,隨即才發現原來是靈魂女王為了跟上人偶師而加快了速度,把她四肢上的煙霧都拽成了飄帶。她盯著遠方那座畫著一個新月的細長白塔,只覺口干舌燥——一行人剛剛沖近了一半的距離,精巧纖細的白塔忽然像是一只被折斷了的雪糕筒一樣,從塔身中央蜿蜒地伸出了一條黑色裂縫。
裂縫在一瞬間就變成了幾條蛛網般的紋路,半座白塔轟地一下在空中解了體;無數白色墻塊被一股大力撞進了半空,卻像失去了重量一樣,飄飄忽忽地浮在空氣里,煙霧般逐漸一點點消失了,正像林三酒剛才所經歷過的一樣。
很顯然,這座塔的“表象”在被破壞時,又重新變成了信息庫里的一部分數據。這座白塔并不孤單,伴隨著它的碎塊一起飛入空中的,還有一個林三酒很熟悉的身影: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