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長長嘆了一口氣。
“怎么樣,還要我問嗎?”
她頓了頓,微微一咬牙:“問。”
“那你最好是挑個沒人的地方去。”老人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直起腰一抹嘴:“現在咱們來談談定金。”
“還要定金?萬一沒人有飛行器的話呢?”
“那也不退,我從不給人白干活。”老人懶洋洋地摸了摸桌上一只寵物狗標本,“你可能還不知道,你沒有選擇。”
兩個小時以后,轉了一大圈又無功而返的林三酒,終于一臉喪氣地重新推開了“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的門。
“不貴的,”老頭兒嘿嘿笑了一陣,看著她又險些被天花板上的死人給踢著肩膀。“早點兒同意,你也不必浪費這么多時間。”
他說的不貴,倒真是不貴。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店主不收紅晶,仍舊堅持以物換物;林三酒用禮包給她的新鮮蔬菜、肉、面粉,以及一些不知什么時候給清久留收進來的煙酒,就算是交過了定金。
返回大峽谷的路程,竟然比來的時候還要折騰人。她找出一件連帽大衣將自己從頭遮住,懷著不知道哪兒來的幾分心虛,站在半山鎮鎮口處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總算是等來了那架又舊又破的小飛機。
在老機長發現只有她這么一個乘客的時候,吞吞吐吐地擺手說自己喝多了不能飛;她不得不又掏出一袋紅晶,才叫這個機長突然醒了酒。
下了飛機時,天已經黑透了。林三酒拖著酸痛的一身骨頭,在夜幕初上時跋涉了一個鐘頭,才總算是又見到了偽裝屏障制作出來的一片樹林。她爬上峽谷、順著江面下的吊橋,一步步在一片漆黑中往下摸索,感覺自己離人世越來越遠,仿佛是一個正逐漸沉入深淵的死魂靈。
Exodus什么都好,就是位置實在叫人頭疼極了。
這個抱怨沉沉地壓在她的肚子里,叫她一路上不斷地嘆氣。當她終于踩上鐵質樓梯臺的時候,面前的圓環墻壁像是感應到了她的重量,忽然在一片死一般的漆黑中徐徐亮起了溫柔的銀白光芒,如同永恒而寧靜的冥河彼岸。
“歡迎回家,執理人。”莎萊斯嗓音柔和地說。
在這一瞬間,林三酒什么抱怨都沒有了。
“我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明天又要走了。”她輕輕撫摸著為她打開的液壓門,感覺它像是一個久別重逢的親人。“來,帶我觀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