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角面無表情,卻遲疑了幾秒:“不會。那腳步聲雖然很輕,又一閃而過,但我聽得沒錯,它是從遠方響起、又沖近了我們身邊……不會是你的腳步聲。”
“可是這里什么人也沒有,”女孩不耐煩地吐了口氣。“她總不會是隱形后跑了吧!”
“如果她的能力真是隱形,怎么早在樹林里不隱形,偏偏要留在空地上才發動?樹林才更適合這種能力者。”獨角搖搖頭,“如果是物品……只要沒跑遠,那么感知儀的燈光應該會變紅了。”
他說完這句話,棒棒糖忽然面色一頓,隨即低頭朝感知儀看了一眼。
她此時正巧站在獨角的第十六根感知儀旁邊,一雙穿著白襪的小腿被感知儀的光芒給映成了淺紅色——溫暖的鵝黃光芒不知何時變成了濃烈紅光,像一盞流動的血。
“果然在附近!”獨角霎時冷下了臉,目光飛速在前方三個同伴身上一轉。
三個人影仍像剛才那樣散開著,朝前方緩緩行進,好像沒有異樣。
獨角突然明白了過來,猛一擰頭,急急后退一步,對棒棒糖喝道:“你——”
“是我。”
女孩歪過頭,一只白生生的掌心早已朝他伸了出來。她掌心上空空的什么也沒有,但手指才一張開,立刻從中響起了一陣屬于少女的、嗓音悅耳的笑聲。
哪怕獨角這么形容詭異、面無表情的人,也忽然在這一陣笑聲中柔和了下來。他的眼睛里閃爍著一層溫柔的水光,盡管嘴角肌肉仿佛扯不開一樣,還是隱約露出了一點點笑意;好像他已經繳械投降,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什么事情能夠將他從此刻的幸福之中拉開。
“連你都有一分鐘啊,”女孩——或者說,變成了棒棒糖模樣的林三酒,靠近了仔細觀察他幾秒,隨即低聲嘀咕了一句。
“嗯?”獨角帶著幾分傻乎乎的笑,有點疑惑又有點不好意思地問了一聲:“你說什么?”
老實說,這種少年陷入初戀里的樣子,真是很不適合他這張臉。
“沒什么,”林三酒一邊說,一邊繞過他的身邊。獨角現在既沒有了提防心,也沒有了戰意;即使親眼看著她朝自己抬起手,竟仍然沒有做出任何躲閃的意思——林三酒重重一手刀砸在他的后脖頸上,獨角立刻軟軟地朝地面上倒了下去。
她搶上一步,一把扶住他,將他無聲地放在草叢里。
這種事干得多了,她現在把部位、力道都掌握得很準;這個男人挨了她一下,至少也得昏過去七八分鐘——足夠了。
不過或許是剛才多少鬧出了一點動靜,林三酒剛把獨角放平,前方那一個高高的人影就回頭掃了一眼;她急忙順勢伏低身體,把自己藏在野草后頭,沒忘了順手拔下那一根血紅色的感知儀。感知儀一離開地面,紅光立刻滅了。
這兒的野草很高,如果趴伏在地上的話,那么別人從遠處根本瞧不見她——這一點,林三酒已經實際驗證過了。
“獨角?”
大概是因為沒有看見同伴,火臂的影子半側著身,揚聲叫了一句。
林三酒回頭看了昏迷著的男人一眼,慢慢站起身。
重新看見同伴后,火臂好像遠遠地“噢”了一聲,轉過了頭。她還來不及松一口氣,沒想到對方又忽然回過頭,繼續問道:“對了,你的感知儀還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