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從容的樣子,就像是老朋友敘舊一樣——但是這個場合,明明容不得二人慢悠悠地閑聊。安全部成員和這棟樓里的工作人員此時都還在外頭等著,他剛才那句古怪的命令,恐怕隨時會傳進別人耳朵里去。
林三酒緩了一口氣:“你想怎么樣?”
“為什么不來找我?”斯巴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離得還有一段距離,卻叫人感覺那一口氣好像是貼著耳邊、貼著靈魂,輕輕癢癢地擦了過去似的。
“昨晚有幾個兵工廠的人來刺殺我。”林三酒有意冷下聲音,板著面孔:“你才發現我來了,就有人要來殺我……這種情況下,我怎么會貿貿然來找你?”
“現在你知道了,那是黎文溯江的命令。”
斯巴安伸手解開了衣領上的幾顆紐扣,似乎是想給自己透透氣;一道陰影順著他的喉結滑下去,陷進鎖骨深凹處,化作一點肌理隱隱的光澤。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忽然啞聲笑了一下:“我可以坐過去嗎?”
林三酒差點都忘了,他對待女人時總是這樣親昵溫柔的。
她揉了揉眉心,裝作沒有聽見那句話,只是低聲問道:“黎文溯江?那是他的全名?他為什么會下令追殺我?”
“他是戰斗部的嘛,”斯巴安走近她,又拉開了一張椅子。他把手臂拄在膝蓋上,伏低身子,抬頭仰望著她,一雙眼睛綠得讓人心顫:“以前有些女孩告訴過我,想讓我盡量離她們遠一點……不過我們是好不容易才又重逢的,這一點我做不到。”
“你倆不就是在圖書館見了一面嗎?他和你到底是什么關系?”意老師聲音里充滿了濃濃的疑惑,“怎么我不知道?”
“不光是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林三酒在心里暗暗回應一句,倒是有幾分理解了那些想遠遠避開斯巴安的女孩;她盡量平靜地問道:“戰斗部又怎么了?”
“我以前就是戰斗部的呀,在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斯巴安輕聲說道,“兵工廠的戰斗部相當于半個傭兵部門,在完成兵工廠任務以外,常常也會接到各種各樣的任務。像刺殺某一個進化者這樣的指令,往往是有人為此付過了錢的。”
也就是說,黎文溯江果然正如她猜想的那樣,只是一把刀。
“那我怎么才能知道是誰雇傭了他們?”
“只有少部分情況下,戰斗部衛長才知道;有時候,恐怕連最高層也不清楚。”斯巴安嘆氣似的笑了笑:“在我做戰斗部衛長的時候遭過幾次襲擊,都是因為有人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花錢買他們的命。但其實我根本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二人分別才不過幾年工夫,他卻好像已經把兵工廠中重要的位置都坐過了一遍。林三酒聞言不禁一愣:“后來呢?”
“后來我們的任務就因此而完成了。”金發男人嗓音輕快地笑了。“不過黎文溯江的這個任務,我看是完不成了——我也不會讓他完成的。”
他愿意幫忙?
“但他給你設了一個陷阱。”她皺起眉頭,“他給你描述的目標和我完全不符。按照那個描述,你根本不可能找出一個人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