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為什么“匯報”這么消耗體力,每一個顫顫巍巍從黑山前站起身的人,腳步都搖搖晃晃、十分虛浮,眼睛里閃著狼一般的餓光。
林三酒看了一眼路邊那一排排全副武裝的鎮警,在那中年女人朝這個方向走來時,忽然踉踉蹌蹌地沖出了隊伍,一副即將要昏過去的虛弱樣子——就在幾個警察沖她揚起槍口,半信半疑地喊了一聲“你怎么了?”的時候,那抱孩子的中年女人正好也走近了,急急忙忙地剎住了腳步。
說時遲那時快,林三酒驟然從原地撲了上去,一把抓起那孩子衣領,將他搶在了懷里。她體內力量時強時弱、如同電壓不穩似的,一發力就叫她一陣陣頭腦暈眩;忍著難受,林三酒死死箍緊了孩子,在附近眾人驚呼聲中急急沖入了人群里。
“開槍我就殺了他!”
她單手攥住那孩子的喉嚨,聲嘶力竭地威脅道。進入夢境以來她第一次試圖使用能力,結果叫她心涼的是,自己一連叫了幾次,卻發現那把獵刀始終出不來。
孩子大概只有一歲多點,卻肥胖得叫人抱著都吃力了。他也不掙扎、不哭,若非還有呼吸,就仿佛一塊死肉。林三酒盯著對面的鎮警,見他們果然有點兒猶豫起來,立刻朝那中年母親吼了一聲:“你過來!”
她本意是要將那中年母親當作人質的,誰知那女人面色一僵,不但沒有過來,反而噔噔連退幾步,躲去了鎮警身后。
“你不過來,我就殺了你兒子!”林三酒不得已,又喊了一句。
那中年女人瞥了小孩一眼,仿佛是瞥過了路邊一個消防樁。
林三酒不再喊了——因為即使是養的一頭家畜遭了殃,恐怕也沒法比那中年母親表現得更加漠不關心了。
“她不是我們花生鎮的人,”一個肥肥白白的女警眼睛亮了起來,“是外頭混進來的恐|怖分子!她竟然不知道孩子都是分配下來的!”
分配……?孩子?
林三酒一愣,隨即忙喊道:“這孩子總歸是你們鎮上的人吧!你們如果還顧及他的命,就讓我現在立刻走!”
幾個鎮警對視了一眼。
“奧夜鎮長有指示,”一個面紅耳赤的老鎮警,拿眼睛掃了一圈周圍鎮民,抬高嗓門喝道:“無論做出多大犧牲,堅決不給敵人留出一寸陣地!”
當他朝周圍人望去時,林三酒已經意識到了不妙。接下來那短短的數秒,似乎一下被放慢了、拉長了。周圍幾個胖子發出了一聲喝,動作緩慢地朝她撲了過來;她在這個時候,一擰身沖向了人群深處,手指同時從那個孩子身上松開了,將他扔了下去。
緊接著,在幾聲震耳欲聾般的槍響后,一股硝煙味驟然濃烈起來。林三酒在大步狂奔中一低頭,發現地面上被濺出了長長一片血。她一點點擰過頭去,正好瞧見那孩子的身體被子彈打得顫抖幾下,終于栽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