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鎮上沒有警***察局,也沒有必要有。所有人都在電喇叭的指揮下生活,在攝像頭的監視中行動;即使晚上睡覺時,枕邊也依然有一雙幽幽的眼睛。
每一天早上起床吃過早飯,大家就會魚貫而出,在樓長的帶領下,以鄰居小組的形式列隊走向黑山。從居民樓到黑山的一路上,都已經布滿了鎮警;等他們一個個匯報完畢、如果沒有因為犯錯誤而被黑山帶走的話,鎮警們又會護送鎮民們前去散步。
當鎮民們回了家,各自開始了一天的工作與吃飯以后,也就沒有需要鎮警的時候了——除了街上不斷輪班的巡邏人員之外,其余的鎮警們都返回鎮政廳待命了。
夢境就是這樣不講道理:當林三酒與余淵一起朝鎮政廳方向出發時,她不知怎么,就是突然一下清楚了鎮警們的秩序安排。
“這種情況很正常,你別忘了現在我們其實還在做夢。”
余淵抬手再次擊碎一個攝像頭,二人趕緊貓下腰,閃進了一家超市的矮院墻后。由于失去了作用,這家超市看起來至少已經有二三十年沒有開過門了,積滿灰塵的鐵皮門上布滿了小孩子的手印和腳印。鐵皮門下壞了一個洞,勉強可以容納下一個人。
二人從門洞里艱難地鉆了進去,一頭撲進了彌漫著濃濃灰塵氣的空氣里。幽暗的廢棄超市中沒有攝像頭,僅有的兩扇窗戶也全被木板封死了;余淵捂著口鼻,聲音在掌心里悶悶地響:“這個小鎮是你夢見的,所以你偶爾會有這種‘不知怎么回事就是知道了某件事’的情況……即使平時睡覺做夢時,這樣的情況也不少見。像我一開始夢見這個的時候,”他一邊說,一邊晃了晃手腕,“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明白了,我將要與一個人結盟、與一個人對抗。”
余淵一邊說,一邊跟著林三酒向后方摸索而去;有了在超市中住過一個月的經驗,她果然在后方發現了一道似乎是員工區的門。
在他們潛進超市之前,鎮警們就已經改變了戰術,將所有人員都四人一組地分散開,在花生鎮上撒開了一張巨大的網;如果老老實實順著大路走,被鎮警們圍堵上來只是遲早的事。
他們卸下了后門鎖頭,打開了以前曾用來運輸貨物的通道,然而沒料到剛一推開鐵門,一陣激烈槍聲與一片子彈猛然撞上了門板,“當當”激響聲頓時震得人耳膜發麻——饒是二人反應極快、立時向門后一縮,林三酒還是差點被飛濺的流彈打中肩膀。
“外面有兩組人,”余淵探出槍口,朝外轟然泄出一陣槍火,這才總算壓制住了外面的火力。他飛快地掃了一眼,回頭喘著氣問道:“你沒事吧?”
“擦傷了,”林三酒抹掉肩頭的血,“好在是夢,應該沒事。”
“他們在這里,”外面隱隱約約傳來了喊聲,“快派幾個小隊過來!”
對講機充斥著電流聲的模糊應答聲,也很快就傳進了二人耳朵里——“收到,不要讓他們有機會逃走!”兩人對視一眼,彼此臉色都不大好看了。
“必須得在他們增援趕到之前沖出去,”余淵咬緊牙關,肌肉將刺青鼓動起來,泛起水墨般的光澤。“四個人,咱們一人兩個,總能解決掉吧?”
林三酒沒說話,回頭看了看身邊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