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又用力拍了拍他,腦海中卻突然響起了意老師的聲音:“你這樣沒用的。”
“怎么?”
“他的問題又不是出在肉體上,你就是給他掐青了,他也感覺不到疼。”
林三酒一個激靈,忙問道:“那你有辦法嗎?”
意老師幽幽地嘆了口氣:“你先別急……我也只是有一個理論罷了。你想,在夢中失去的手臂,為什么在現實中也癱瘓了呢?我想大概是因為夢境太過真實,所以即使你們都知道那只是夢,但大腦還是以為那條手臂是真的丟了。等你們從夢里出來以后,大腦依舊維持了這樣的認知……換句話說,手臂雖然完好,但卻從大腦的信號系統中被切斷了。”
林三酒怔怔地聽完了,又看了一眼余淵。青年剛剛從重傷中醒來,又遭到了這樣的打擊,此時眼皮一陣沉似一陣,好像又要昏迷過去似的;她趕緊在腦海中問道:“那還有可能連接上嗎?”
意老師長長地沉吟了一會兒,等得她心中焦躁。當她好不容易終于再次開口時,林三酒忍不住吐了一口長氣——“理論上,不是沒有辦法。”
意老師也知道事關重大,因此語氣十分謹慎:“他既然不能自我修復,我想他可能是沒有意識力的。你最好先讓他昏睡過去,再將你的意識力注入他的身體里去……或許我可以重新喚醒他大腦對于身體的感知能力。不過這種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嘗試,咱們走一步看一步吧。”
林三酒向青年簡單解釋過幾句以后,將他平放在了沙灘上。余淵的神色中充斥著隱隱的不安,但終于沒有說什么,只默默地閉上了眼睛;他身體受創太重——或者說,大腦以為他的身體受創太重——靜躺了一會兒,他很快就再度失去了意識,呼吸變得綿長起來。
就像摸著石頭過河一樣,她將自己的一段意識力注入了余淵的身體。就像是拉起了一道繩索一樣,意老師順著二人之間這段剛剛建起來的意識力之橋,感受著意識力另一頭在余淵體內探知的情況。她操縱著他癱瘓了的手臂與小腿,硬生生地造出生物電流,一次次向大腦發出刺激;也不知道這樣試了多少次,林三酒只覺自己望著那條不斷顫動的手臂,都已經看得麻木了。
看著那只左手再度微微顫抖了一下,在沙灘上劃出又一道痕跡,她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剛一放下手,她猛然聽見意老師出了聲:“手剛才動了吧?”
“是啊。”她無精打采地回答道。
“我剛才沒有刺激它。”
林三酒呆了兩秒。在她終于反應過來時,她不由面色都微微泛起了紅:“你是說——你是說——”
“咱們努力到現在,總算有點希望了。”意老師聽起來又疲倦、又意氣風發:“再來一次!”
有了這一點點成果激勵著,她們又繼續試了一兩個小時。在這段時間里,面前的河流中不知又游過去了多少個進化者;午后的太陽從炎熱得灼人,變得漸漸溫和了,像是一個失去了銳氣的青年。
也不知是太陽曬的,還是余淵的大腦終于慢慢發現自己的身體其實還完好著,他的面色也一點點紅潤了起來。當他終于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余淵一個激靈,一撐地面,竟自然流暢地站了起來——直到雙腳站在地上時,他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他低頭緊盯著自己的手腳,喃喃地問道:“你……你難道治好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