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對面二人搖了搖頭:“不過就算我再怎么渴望走出去,我也知道要做好準備,小心行事……所以,我想借用一些你們兵工廠的東西。”
斯巴安微微一笑,手腕猛地一翻,就反扣住了男孩胳膊,利落地將米姆從地板上拽了起來——他連身子都沒有轉,也不見如何發力,男孩就一連跌跌撞撞地朝前撲了好幾步。
“這個容易,”他微微一笑,“拍賣會上剩下的展品,我都帶在身上了。米姆?”
男孩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這個急轉直下的情況,愣愣地抬起頭:“啊?”
“你是實習戰員吧?”
“是、是……”
“我們要出去探查情況,你愿意作為一個正式成員跟上來嗎?”斯巴安說到這兒,忽然輕輕舔了一下嘴唇——如同體內燃起了一把熊熊野火,燒灼得他一雙碧綠眼睛亮得怕人。當他輕聲笑起來時,嗓音都沙啞了:“……或許你的一句提醒,能救下我們兩個人的命呢。”
米姆頓時說不出話了。他一會兒看看門外漂浮進來的霧氣,一會兒看看自己的長官,挺直了身體,低聲道:“長官,我愿意一直跟著您。”
斯巴安點點頭轉過身,將列車上方一道柜門打開了。他個兒高、手臂修長,毫不費力氣地拽下來一件黑漆漆的袋子;這袋子足有半人長,寬得像是里頭裝了一扇門。他將袋子扔給米姆,男孩差點被它砸得一跤跌坐在地上——“拿著,這是你的裝備了。”
“是,是!”
他們飛快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物品,魚貫走出了車門。從車廂內投出的昏白燈光,迷迷蒙蒙地映亮了眼前一小片霧;霧氣仿佛有生命一樣,從幾人身邊緩緩漂浮游弋過去,在他們皮膚上留下了冷冷的視線。
一離開空中列車,仿佛天地間就被抹掉了一切聲息。只有米姆粗重的喘息聲,隨著他們的不斷深入而越來越清楚;如果不是這一點雜音,只怕林三酒會以為自己正行走于黃泉與人間交界的河岸上。
手電筒投出的三個光圈,不斷地劃過霧氣,彼此間偶爾一觸即分。光芒起的作用很小,勉強只能照亮腳下幾步;透過被映白的霧氣,林三酒發覺她腳下是一片布滿了砂礫和碎石的灰白大地,猛一眼望去如同骨質般,貧瘠而寸草不生。
他們看不清前路,也不知道自己與余淵等人走的是不是同一個方向;不過摸索了一會兒以后,幾人很快就發現自己不必為了走岔路而感到擔心了。
“這是一個往下滑的坡度。”從不遠處的霧氣里,傳來了斯巴安的一聲嘆息——他聽起來像是抑制不住興奮般,悅耳的嗓音都在微微發顫:“所有出來的人都只能往下走……你們也感覺到了吧?這片地勢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碗。”
林三酒正要應一聲“對”,不料腳下忽然撞上了一個什么東西;她反應極快,不等身體跌倒已經向前越了一大步,想要借前方地面重新撐住身體——沒想到那絆了她一下的東西竟然超乎想象地長,她一步沒有如愿踩在地上,反而踏上了軟中帶硬的一個什么東西,徹底失去了平衡。
在即將摔向地面時,她終于手撐著大地重新穩住了身子。斯巴安與米姆都被她的聲響驚動了,紛紛問道:“怎么了?”
“有個東西絆了我一下,”林三酒蹲伏在地上,發現自己卻連心跳也沒有加快,仍然泛著一股注射了麻醉劑般的平靜;當然,還有馬上要得償所愿的喜悅。她從地上撿起電筒,朝那東西上掃了過去:“我看看是什——”
一句話沒說完,她楞住了。
絆倒她的不是一個東西,而是余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