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形容不好。這個大腦,還是在我剛才離開時的位置上……但是它好像很軟,很有彈性,正、正在往長官的方向慢慢拉伸過去,就像……就像一個人努起了嘴那樣。”
這個比方,沒來由地讓林三酒打了個戰。
然而在一個冷顫過去時,她卻已經忘了自己為什么打冷顫了。眼前為什么蒙著一層布?她在哪兒?
她正迷茫時,耳際竟然傳來了她自己的聲音,似乎是早就錄好了的:“我的記憶受了母王影響……”——林三酒迷惑地聽了幾句,后背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快,快去把長官拉過來!”
林三酒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背著一個人,應該是那個叫米姆的男孩。她來不及問斯巴安怎么了,也忘了自己其實早就問過一次了,只能按照米姆指點的方向,一步步摸索著走向前方。
“再往前邁兩步,”米姆緊張得連聲音都尖了,“步子千萬不要太大,我們已經走到它跟前了……你聞見這股腥味了嗎?“
林三酒的視覺被剝奪了,其他感官卻加倍靈敏起來;她忍著這股異味,手臂朝前劃了幾圈,指尖忽然在空氣里碰著了什么,感覺似乎是人類的肌膚,立刻反手抓了上去——
“別!”
米姆這一聲喊來得太晚了,只是一反手這么短短的一瞬間,林三酒摸到的就不是斯巴安了。
一片滑膩膩的、某種有彈性的薄殼一樣的質感,凹凹凸凸、起伏不平地陷進了她的手里。
伴隨著米姆控制不住的驚叫聲,她在這一刻又忘記自己在干什么了。
“快躲,快拉上長官,后退!后退!”
男孩的尖叫緊貼著一邊耳朵響起來,另一邊耳朵上卻傳來了她自己的聲音;林三酒渾身一震抽回了手,感覺那東西驀然縮了回去。她現在既不明白她摸到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背著一個人——在一片混亂里,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摘掉眼睛上蒙著的毛巾。
“別!快抓住長官!”米姆叫了半句,突然掙扎起來,聲音因驚恐和憤怒而含混不清起來;他猛地從她后背上用力往外探出一半身子,重量頓時叫林三酒一歪,失去了平衡——她沒來得及解開毛巾,就被連帶著往地上栽了下去。
她什么也看不見,難以站穩,迎面摔在了一個什么涼涼滑滑的東西上;黏液頓時沾滿了她半邊身體,在濃重的腥氣中,那東西慢慢蠕動起來,罩在外面的薄殼一點點貼著她打開了。
“它張嘴了!”在錄音機持續不斷的重放里,米姆高聲叫了一句。他只喊了四個字,但一個字比一個字聽起來更遙遠;他似乎正以高速不斷地朝前方滾去,聲音漸漸遠了:“快,快點抓住我,它在吸引我往腦子上一個開口里掉!別讓長官也被吸過來!”
林三酒剛抬起手要摘掉毛巾,一咬牙,又生生地忍住了——“不要看母王,”錄音機里剛剛說罷了這一句話,“一定要與自己的意志抗爭,不要順從它!”
她喘息著從地上爬起來,縱身朝米姆的方向躍了過去——然而她現在遮住了眼睛,方向感也受了影響,這一躍正好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那人登時與她一起滾倒在地,后腦勺上發出了重重一聲悶響,似乎被撞得不輕。
米姆最后一聲尖叫,與斯巴安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的聲音,同時在林三酒耳邊響了起來。
“怎么,”斯巴安剛一醒過神,也充滿了迷茫:“我……我在哪里?”
林三酒哪有時間解釋——她剛才被錄音機激起的回憶,現在像一陣煙霧般正在逐漸消散;她匆匆喊了一句“別回頭看母王!我去救米姆!”,接著撐起地面就跳了起來。
“等等,”斯巴安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腳腕,語氣一下子凝重急促起來:“趴下!”
這又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