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的主艦橋就是一個沒有門的地方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正在試圖用一種平和的口吻說話,可惜不大成功:“……這都是拜你所賜。”
臥魚死死地盯著他,眼角余光中,那個操作臺的裂口里正“滋滋”地閃爍著電火花。想要用它打開起降港的門,看來是不可能的了。
“你……你是怎么出來的?”他有點兒結結巴巴地問道。
“別急,你很快就會知道。”那個男人沖他露出了一個笑——在青胡茬中,露出了一排整齊微黃的牙齒。如果不是眼下這樣的境況,恐怕臥魚還會覺得這是一個讓人放松的笑容。
“你把……你把系統怎么了?”臥魚從腦海中搜尋著能問的問題,希望盡可能地多拖延一會兒時間,好讓他想想怎么辦:“為什么莎萊斯沒有聲音了?你是不是有緊急恢復碼?”
“啊,”那個男人左右活動了一下脖子,輕聲道:“原來你知道了。”
他猛地一甩右手,再抬起手時,那只手上就已經罩上了一層手套。臥魚在緊張中一連打量了那只手套好幾眼,還是說不上來它到底是什么做的:那只手套就像是一片有形狀的水,身邊的一切好像都能夠倒映在它身上,成為手套本身的質地——它一時是金屬,一時是光芒,當那個男人舉起手對準臥魚時,它漸漸地泛起了肉色,就像是他本身的手掌皮膚一樣。
“在我生活的那一個世界迎來了末日時,我比其他人更早一步地接受了現實。”他低聲說道,往臥魚的方向走近了。這個男人恰好攔住了臥魚前方的去路,將他堵在了這條通道里;他如果要逃的話,只能逃往身后主艦橋的方向。
“那時星圖集團里,到處都是一片人仰馬翻的混亂。我的員工通行證倒是仍然有效,讓我一路暢通無阻地混進了上校的——哦,你也沒有必要知道這樣的細節。”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反正,我該拿到的東西都拿到了。當我來到太空船塢里的時候,看見那兒停著數十艘這樣的星艦,一艘一比一艘龐大、雍容、堅固、安全……真有趣,想不到我一個地務人員,卻是第一個反應過來它們價值所在的人。”
很好,讓他再多說幾句……臥魚緊緊地抓著控制輪,心想。這個男人很顯然不在乎他逃往主艦橋怎么辦,這么一來,他最好還是別往那兒逃了。
他搜腸刮肚地問道:“你、你是怎么靠Exodus活下來的?”
這將會是一個長故事,但可惜的是,臥魚的計劃失敗了——那個男人仿佛看透了他似的,左手抹了一把下頜,胡茬沙沙地刮著手心。“想聽嗎?那是一個很精彩的故事,我答應你,我會把它好好地講給你的尸體聽……噢對了,你不會有尸體留下來的。”
臥魚心頭一緊,還不等有所反應,只見那男人忽然腳下一蹬撲了上來——對方的速度太快了,在他激靈一下、用盡渾身力氣將懸浮艙往后拉去的時候,那男人一只裹在手套里的手已經碰到了懸浮艙艙頭。
如果他的動作晚了半秒,那只手碰到的就是他的肩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