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頭走了一會兒,除了跟他們一樣、一臉狂熱的搜索隊伍,兩個人連林三酒二人的影子都沒看見。
但綠洲的所有可能出入的地方,都被五個干部帶著人守住了;只要有這五個干部在,就算那幾個女人開著機甲也逃不出去——這幾乎是綠洲所有人的共識。而包括陳今風在內的干部們,也確實擁有著無愧于這個印象的高戰力。
胡常在只覺一顆心被燒著,也不搭腔與李實說話——他不相信林三酒引來了墮落種,因此不希望她被找著;但同時他又恨不得能馬上見到她,好問問她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人在沉默里走了一會兒,沒想到李實忽然咧嘴笑了一聲。
“其實不光是你認識那兩個人,我也認識。”
胡常在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卻摸不著他是什么意思。
“難道你不知道我和方丹的事兒嗎?”李實轉過目光,安慰他似的一笑:“那個系繃帶的女人跟方丹是朋友,所以我也見過她一次。”
胡常在盯著他看了兩眼,登時松了口氣——沒錯,對方說的都是實話。他沒想到還有人和自己的情況差不多,立刻問道:“那你肯定也知道,小酒不能干這樣的事。咱們現在怎么辦?”
“我倒是有個主意,你聽我說。”李實看起來不慌不忙,“方丹不是水井組的嗎?我跟你說,你別看現在搜索隊伍多,但恐怕沒有幾個人去過水井組的地方。”
胡常在一愣,再仔細一想,頓時有點明白了:由于綠洲每一天的運行都離不開這些工作組,所以即使是今天,組員們仍然在工作——正如同剛才的他自己和李實。不過也正因為這樣,所以搜索隊反而把這些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地方給忽視了。
剛才備用電源組工作的那幾個小時里,根本就沒有搜索隊來打擾過。
而水井管理組,正好也是一個每天都在運轉的地方……
提著一顆心,胡常在既期待又害怕地跟著來到了水井組;不過出乎意料地,水井所處的院子里一片幽靜,竟連一個人都沒有。
架在井口上方的探照燈被關掉了,又被轉過了頭,只有墻上幾只小燈泡還亮著;平時的工作用具都背擺放好了,整齊地摞在一邊。現挖出來、模樣粗陋的水井,被重重隔熱措施包裹著,在一片交錯的昏暗影子中沉默地立著。二人一時間都沒說話,只舉著電筒四處看了看。
能藏下一個人的地方都看了,什么也沒有。
在輕輕地叫了幾聲,依舊無人應答以后,胡常在伸手摸了摸一只桶,桶底還有最后一丁點未干的濕意——說明水井組今天不是沒來,而是跟他們一樣,提早收工了。
看來小酒確實不在這——胡常在難以抑制自己心中的失望,在心底暗暗地嘆了口氣。
撲了個空,李實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瞥了胡常在一眼,一邊與他一起朝外走,一邊嘆了口氣:“你對于她們大概的藏身處,有沒有什么想法?咱們作為朋友,得先一步找到她們,不能讓她們落進綠洲手里啊。”
胡常在一怔,眼鏡片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泛起了反光。他張了張嘴,正要開口說話,忽然只聽從身后傳來“咔噠”一聲輕響,在寂靜的空氣里聽起來清脆極了。
如果不是廣播早已停了,這聲輕響是一定不會被二人聽見的——李實唰地轉過身,手電筒的光柱投射在不遠處的地面上。
暗黃色的光圈在院子里急迫地掃了幾圈——
水井上沉重的蓋子忽然動了一下,被推了幾次,隨即滑落在了地上。
一只慘白的手,搭在了井沿上,接著又是一只,拖著一個身體從井里慢慢地爬了出來。
低垂的黑長發把面目遮擋得嚴嚴實實,白色的衣服被水浸濕了,在她爬行過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