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著真是一個奇跡。”
他微微皺起眉頭,金色睫毛的倒影投在翡翠里,像陽光落在了湖面上。“我給他做的檢查還不夠充分,不過從我得到的結果上來看,簡直就像是有人闖進了他的細胞和基因,毫無顧忌地破壞了一通似的。”
“那……那他還能好嗎?”
斯巴安看了她一眼。
林三酒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走上兩步。躺在治療艙里的人偶師,看起來蒼白得就像是死了一樣,比教堂里時的情況又更壞了。她雙手放在艙門上,定定地望著他,一時間仍然有點恍惚。她不太敢相信自己竟然主動把這個魔頭給請進了家門,更不太敢相信自打二人相識以來,他眼角的亮粉竟然第一次消失了。
在教堂里時還能隱隱看出一點兒顏色,現在卻像是從沒有染上過一樣。
如果人偶師知道了,大概會高興吧。
“我不是醫生,我沒法給他實施深層治療。情況暫且算穩定下來了,接下來要看他自己,”斯巴安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看他的體質和意志。”
意志?林三酒唰地抬起了頭。
“你是指那種……強烈的生存意志嗎?”
“是。”
“……那可糟了。”林三酒苦笑了一聲,一顆心直往下沉:“他……好像沒有那種東西。”
斯巴安又瞥了她一眼。
在那雙眼睛之下,仿佛連人的靈魂都即將動搖喘息起來一樣。林三酒趕緊轉過頭,向醫療室門口走去:“走吧,先讓他在這兒休息好了。”
如果可以,或許應該找個醫生來……
她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鐘,卻在表盤上看見了16個數字,這才想起來這掛鐘與Exodus一樣不知道是從哪個世界里流出來的。
“凌晨四點了。”斯巴安一夜未睡,嗓音沙啞低沉了下去。
“我在中午之前還要去簽到……剛一來到這個世界,我就不小心踩進了簽到副本里。”林三酒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他一眼,疲憊地笑了笑:“走吧,我們去吃點東西,邊吃邊說。我有好多事情想要問你呢……莎萊斯是一個好廚子,而我的食材恰好特別豐富。”
斯巴安很顯然也累了。他將金發松松散散地扎成一個小髻,露出了肩頸處流暢而充滿力量的線條,像是終于能夠放松下來似的,沖林三酒微微一笑:“那么,請你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