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西米亞始終不知道那線細縫后面到底通往哪里,反正被送進去的對手們——或者是他們的部分肢體——再也沒有回來過。
那紅裙女人猝不及防之下不由吃了一驚,轉瞬間就從波西米亞身邊消失了氣息,也不知避到哪兒去了;正當她打算再注入更多的意識力,將那細縫再拉得張大一些時,只見一個小小的、十分眼熟的白影子卻被風一起裹住了,直直投向了那線黑色裂縫。
在與波西米亞擦身而過的時候,那個白影子里忽然響起了林三酒的聲音:“你為什么很辛苦?”
波西米亞不由一驚,急急忙忙掐斷了意識力;裂縫驟然閉攏、消失,急速涌進裂縫里的空氣一下子停滯了,仿佛沒有了牽力的繩子一樣,重新軟軟地散蕩開了。
那只紙鶴“吧嗒”一下落在地上,拍了幾次翅膀也沒能飛起來。
“不就是讓你去找Bliss問問嗎,有什么辛苦的?需要幫忙嗎?”林三酒的聲音繼續說道。
她的聲音落了下去以后,二樓里漸漸恢復了平靜。過了半秒,一個大紅影子輕輕走了過去,撿起了紙鶴。
“原來你是她的朋友。”
那紅影轉過身,朝波西米亞微微一笑——比衣裙還要鮮艷的紅唇,襯得紙鶴都雪白了;漆黑的長發與睫毛,映在那雙天空般蔚藍通透的眼睛里,看起來如同風落下的余影:“怪不得你什么也不肯說就來要人。”
波西米亞呆呆地看了她幾秒,好像又快要燒了絲的時候,才突然一個激靈回過了神。
回過神的時候,她也已經能動了。她一時間忘了自己剛才是怎么琢磨報復對方的了,看了那張臉兩眼,講話時竟不自覺地有點結結巴巴,臉上也熱了起來:“那、那個,當然了,你快把人給我!”
“好啊。”Bliss這次答應得利落極了。
對比太鮮明了,波西米亞頓時后悔了——早知道不該顧忌林三酒的。不顧忌她,自己也不會白白花掉一顆丸子……
“他現在還不方便走動,”Bliss率先走向樓梯,回頭朝她招了招手,示意波西米亞跟上來:“你和我一起上去瞧瞧,看看怎么把他帶離這里才好。”
“我這兒已經有個裝人的布囊了,”
波西米亞說到這兒,才想起了毛雞兩兄弟,急忙去把布囊拖了上來;雙胞胎在里頭聽了,自然又是“沒事了?”“不打了?”嘰嘰咕咕一陣。
“兩個三個都是一樣的嘛,我就這樣把他包回去好了。”她拍了拍布囊,剛才騰騰的怒氣不知怎么都在那雙藍眼睛下燃燒不起來了。
Bliss一時間只能站在樓梯上,藍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布囊,似乎實在不知道該找出什么話來答復她;過了幾秒,Bliss才終于苦笑了一下:“……你先和我上去看看再說吧。他受了重傷。”
重不重傷,反正也是要一起打包帶走的;波西米亞嗤了一聲,她可不想跟頭騾子似的把人扛回去。
她仍然有點戒備,只肯跟在Bliss身后數米遠的地方慢慢上樓梯,壓根不愿意靠近對方——她已經不在心里罵對方是“紅村姑”了。包里的雙胞胎兄弟,不知道為什么也忽然變得十分配合,話也不多說,手腳也不多掙扎,只是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布囊里倒騰著什么。
這位傳說中的余淵,被七扭八拐地安排在了個一轉頭就要迷路的房間里,隱秘地擠挨在建筑物角落之中,不是Bliss帶路,恐怕波西米亞找一年也找不著。走近門口時,藥物的凜冽氣味就逐漸濃烈起來,預告著一個人險死還生的單薄命運。
Bliss伸手推開門,首先走了進去;不等波西米亞拖著布囊跟上,就聽她低低地倒抽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