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完了第一個“怎么辦到的”,接下來第二個問題就是“為什么要這么做了”。林三酒緊緊閉了閉眼睛,不知道一會兒該怎么回答才好。斯巴安對她幫助良多,她實在不愿意對他撒謊;但是她也不能——或者說,不敢——將她的猜測告訴他。
然而當斯巴安再次開口時,她聽見的卻不是“為什么”。
“……白噪音是一個不錯的想法,”他緩緩地說,嗓音中有某種東西令她抬起了頭:“但它很多余。”
遙遠的手電光像霧氣一樣彌漫在斯巴安身后的天邊,只有淺淺的光描摹出了他的輪廓;他細碎的金發蓬松地飄浮在光霧里,幾近透明。
“我在你身邊時,從來沒有戒備過你。”
此時此刻,林三酒只能望著他——剛才絞盡腦汁想要怎么回答他的努力,一瞬間全流逝得干干凈凈。
“……以后也不會。”
幾乎像是在安慰她似的,斯巴安低啞的嗓音緩緩地流進了夜里。
這幾個字確確實實地叫林三酒吃了一驚,甚至叫她腦海中都空白了那么一瞬間。
“為什么?”等她回過神時,她已經不自覺地問出了口。
斯巴安低低地抽了一口氣,似乎呼吸也開始有點費勁了。他壓下去一聲喘息,問道:“你不知道我的進化能力是什么吧?”
林三酒搖了搖頭,意識到他不能這樣什么防護也沒有地站在力場中央——即使是斯巴安也不行。
“你以后會知道的。”他一邊說,一邊抬起手,自然而然地把她臉上面具給調整了一下位置。隨即他從自己耳朵上摘下了一個小東西,再張口時就換了另一種語言——只是他語速很快,在倉促之間她只聽清楚了一半:“……fr&bsp;vr&bsp;t&bsp;&bsp;shar&bsp;th&bsp;,&bsp;&bsp;ll&bsp;b&bsp;pshd&bsp;hard&bsp;&bsp;ftr&bsp;th&bsp;&bsp;d&bsp;t&bsp;&bsp;ld&bsp;b&bsp;rs&bsp;tha&bsp;&bsp;&bsp;fat&bsp;&bsp;as&bsp;kssd&bsp;b&bsp;a&bsp;rs,&bsp;&bsp;s”
聽見了,卻沒能完全聽懂。但不等林三酒再問,斯巴安已經轉過了身去,重新戴上了那只小東西。很顯然他不會再繼續往下說了——她默默回想了兩遍,寄望于潛意識能夠將那幾句話記下來,隨后問道:“你也不好奇我為什么要讓你昏睡過去嗎?”
“你認為最好不告訴我的事情,恐怕也是我最好不要知道的。”斯巴安答得很快,好像完全是下意識的回答。他從遠處高墻般的大門上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林三酒:“……如果那是一件會讓我們二人兵戎相見的事,我寧可不知道。”
像是卸下去了一個負擔,卻被壘上了如山的壓力。林三酒想了想,竟不由失笑了:“我知道了。那么我們還是一樣要去兵工廠嗎?”
“當然。”斯巴安轉過身,遠方的光霧在他鼻梁上映亮了一條筆直的線。他的一切五官細節都被昏暗模糊了,卻反而更像是森林深處的神靈一般懾人:“這一次,我來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