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任何理由一定要幫助人偶師。”
對方卻只繼續說道“到我們這一邊來他現在行動不便,我保證,你可以和我們一起活著離開。波西米亞,你不是害怕嗎害怕就什么都別做,跟著我們走了就好了。”
“你對戰力的衡量辦法”人偶師忽然低低地開口了,驚得對面幾人都是一激靈。“是不是按人頭算的我有四個人偶,你們那邊也有五個人所以你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這兩個肉皮袋子是關鍵因素了”
肉皮袋子之一的波西米亞,始終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人偶師身邊,安靜得仿佛她就是一棵樹;另一個肉皮袋子卻不由有點兒著急了“你如果以為你趁機逃出去,再把人偶師一個人繼續封鎖在這里,就能解決問題了的話,那你可錯了。”
林三酒和夜行游女本來無仇無怨,卻因緣際會地讓對方死了這么多人;眼下她實在不愿意將沖突擴大下去。
“你不奇怪嗎為什么越海號都快到目的地了,人偶師才突然出現在你們船上而且還要偏偏挑一個受了傷的時候來找你們麻煩”見對方沒應聲,她繼續說道“那是因為他原來根本不在越海號上。你們組織里混進去人了,正是那個人控制住了我們的船,把它開進了越海號,所以他才會半途出現在這兒。如果你現在去船塢里找,還能找到我們那一艘圓形飛船。所以你們真正的敵人不是人偶師,是外頭那個目的不明、居心叵測的人。”
波西米亞忽然像是沒站穩似的踉蹌了一下,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氣,撐著膝蓋直起了身。
林三酒掃了她一眼,壓下了疑惑,又將目光投在了那嬌小女人身上,趁熱打鐵地說“你現在明白了嗎把出去的辦法告訴我們,我會盡力保證你們的性命安全。否則就算是人偶師受傷了,你也不至于真以為你能把他”
她還沒有說完,只見剛才那個哀求著要走的男進化者忽然身子一震,仿佛看見了什么叫人吃驚的事一樣,朝前方瞪圓了眼睛。不等她轉頭看,那男進化者就像是一支融化了、支撐不住的雪糕,肩膀一歪,“咕咚”一聲摔在了地上。他才剛一落地,緊接著另外一個女進化者也直直倒了下去在二人身后,露出了兩個夜行游女成員沒有一絲表情的臉。
那嬌小女人猛地從自己的同伴身邊退開幾步,驚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們你們怎么是人偶什么時候,不對,他明明沒碰到你們,這、這不可能啊”
“我一般不讓它們說話,也不讓它們露出表情。”
人偶師忽然低低地笑了,陰沉冰涼的聲調像是草叢中慢慢爬上腳踝的一條蛇“但這不代表我的人偶們辦不到。挺活靈活現的,對吧”
林三酒忍不住死死盯了那兩個人偶一會兒她剛才是親眼看著這二人面色雪白地跑近其他夜行游女成員身邊的,驚惶之色與活人完全無異;什么時候,人偶師對人偶的操控已經達到了這樣爐火純青的地步
失去了所有的同伴,那嬌小女人終于瀕臨崩潰邊緣了她顫抖著喊道“等等,別殺我我知道怎么出去”
人偶師慢慢舔了舔上唇,眼角亮粉血紅得觸目驚心。
“那個”林三酒怕他殺性上來,不由往前走了一步。“我覺得”
“閉嘴,”人偶師低聲打斷了她。他朝那嬌小女人轉過目光,過了幾秒,終于冷冷哼了一聲“走。”
當幾人在六個人偶的陪伴下,往走廊深處走去的時候,波西米亞忽然伸手抓住了林三酒的胳膊。她手指尖涼涼的,說話也有氣無力,再加上她把話音壓得低極了,幾乎叫人聽不見,但還是能感覺到她帶著點兒害怕的好奇“所以為什么”
花了林三酒好幾秒,她才意識到波西米亞的“為什么”,大概是在問她為什么會和人偶師是朋友如果他們兩個也算得上是朋友的話。
“我一直覺得,”她用氣聲輕輕說,反手扶住了波西米亞。“要想好好地活在世上,每個人都是需要一個什么人的。你看他總是說想讓我死,我卻希望他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