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識到床上人睜眼了的那一瞬間,林三酒突然急急退遠了好幾步多虧了她的身體反應比意識快,猛退出去一段距離以后,人偶師和他下巴下方的口水巾就隱沒在了影影綽綽的昏暗之中,看不太清楚了。幸虧在發現樓內光線昏暗以后,她就摘掉了面具,不至于被攻擊;畢竟不管是什么東西看見了她,只要是“看”,就必須要有光線。
二人的目光在黯淡光線中遇上了,空氣中靜默了幾秒。
“你有毛病”
人偶師開口時嗓音嘶啞虛弱,和以往的陰沉冷淡一比,乍一聽幾乎不太像同一個人了。
“這里怎么回事”仿佛每一個字都能叫他昏過去一樣吃力。
她沒料到他會醒得這么快。
眼下的情況,可真是有點不好解釋在林三酒撓了撓臉的工夫,見床上人影似乎已經不耐煩地要掙扎著坐起來,忙叫了一聲“不要動”;心急之下沒有多想,一連串關鍵詞就從她口中滑出來了“大洪水、傳送、你的簽證、可食用真理、醫院”
還行,還挺好解釋的。
最起碼,人偶師是立即就明白了來龍去脈他果然放棄了掙扎,重新倒回在枕頭上。僅僅是這么一個動作,已經叫他呼吸急促起來,喘息聲流淌著攪動了暗夜。
或許是因為傷重,他似乎還沒發覺自己下巴底下多了一塊東西林三酒顧忌著口水巾的威力不敢走得太近,遠遠地站著,探著脖子問道“我沒找著醫生,要不你再睡一會兒”
就算在黑暗中,對方眼睛一翻時泛起的光,也能叫人心中一寒。
幸虧她早就看習慣了。
她猜人偶師此刻一定有很多話想問,但他現在只要一張口,就會低低喘息起來;應該是不愿意在她面前示弱的原因,人偶師死死抿著嘴,一個多余的字也不肯說。
那么只好由她來開啟話頭了。
“你身上有什么治療或者保命用的特殊物品嗎”林三酒繞開他的病床,再次打開藥柜問道。
“沒有。”
她暗暗嘆了口氣她的確想象不出來一個惜命的人偶師。反正“什么時候死了,就什么時候拉倒”她其實很難理解,人究竟怎么才能抱著這樣的念頭活下去。
“這邊有些東西,我看看有沒有能用上的你先安心睡吧,我在這兒守著,不會出事。”
“有你在才沒法安心。”
真希望受傷的是他的嘴。
“別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