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二人回來了,她一甩手,手心里就多了一張卡片。“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我卡片庫里還有一些消毒劑。”
“放我包里吧。”
貓醫生磨磨蹭蹭地掏出了專門為它打造的小聽診器,光是往身上披白大褂就花了近十分鐘,一邊拖時間,一邊高高豎起了耳朵;波西米亞在這十分鐘里,一眼也沒敢往人偶師身上看,只是旁敲側擊地問話。
“他一直都是這么半死不活的嘛,”林三酒擺擺手,一副早就習慣了的樣子“不過我發現,這個人只要留了一點點生存意志,那他的生命力還是非常頑強的。你看我這么把他搬來搬去的,也沒撕破傷口啊,流血而亡啊什么的。要我看,他現在的狀態已經穩定了。”
“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很穩定了。
“唔,就是沒再繼續惡化。不過,”她忽然轉向胡苗苗,帶著點猶疑地問道“他這個情況其實需要手術吧但沒有條件貿然手術,我擔心會出意外拜托你先繼續把他的狀況維持住,你需要什么,我再去想辦法。”
即使不是醫生,扛著尸體一路走來也該發現不對了;但她顯然完完全全沒有意識到,此刻躺在路邊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貓基本上不咳嗽但胡苗苗還是努力地咳了兩聲。
波西米亞張著嘴,一時也徹底沒了話說。她和小貓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是一臉的欲言又止,生怕不小心說了什么反而刺激著她。苦于不能當著林三酒的面商量,又沒了借口再次走遠,結果他們都陷入了異樣的安靜里。
林三酒目光轉了轉,開始疑惑了“貓醫生”
“啊,啊。”胡苗苗現在再裝聽不懂人話也晚了,用后腿撓了半天頭,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想想,未必未必。”
波西米亞低頭盯了一會兒公路路面,倒是忽然來了主意她悄悄伸出腳尖,使勁一碾地上那條白線,它果然又搖頭擺尾地呼起痛來,震得幾人腦海中嗡嗡作響。趁著林三酒揉太陽穴的工夫,她用意識力一卷,就將那條白線給硬生生拽脫了地面,使其重新化作一團色彩骯臟的混沌;當它浮在半空里時,就好像有人把景物給涂花了一塊似的。
“你沒事叫什么”她裝作生氣的樣子,順勢卷著它轉了一個身,背對著林三酒,朝它訓斥道“閉嘴”
混沌果然閉嘴了這倒不是因為命令,而是波西米亞正用意識力包裹住了自己的聲音,悄悄送進了那一團混沌之中。
“既然你的聲音可以在人腦里直接響起來那你可以只把聲音傳達給特定的人,讓別人聽不見嗎”
模糊混沌的色彩上下彎曲了一下,隨即波西米亞就聽見了它的回答“可以,就是費勁一點。”
她用眼尾余光一掃,發現貓醫生和林三酒都沒聽見這句話。
“那太好了,”她半威脅半利誘地說,“我有一個計劃你要是好好幫忙,我就放你走。”
波西米亞的計劃很簡單。
他們眼下最大的問題,就是不敢直接告訴林三酒人偶師已經死了,生怕加倍刺激著她的精神狀態。如果能夠上演一出“醫生緊急搶救,最終無力回天”的場景,或許這個過程能夠幫助她一點點接受現實。更何況,這次她無須再一個人面對“人偶師已死”這個消息了,畢竟她身邊此刻還有波西米亞和貓醫生。
這么干固然有風險,只是他們似乎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