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好看”
只要四個字,就能把她的火氣重新激起來。林三酒刻意將聲氣壓得更低、更平,免得情緒失控“你如果想反悔,就大大方方地來殺我,我肯定站著不跑。但是,我的朋友不應該受牽連。”
假如人偶師忽然轉過身將她擊飛出去、或者冷笑一聲嘲諷她那所謂的友誼,哪怕以行動表明他根本不在乎她到底說了什么,都不會叫她多么吃驚但是,這幾件事他都沒有做。
他甚至沒有轉過頭。
那一頭光亮整齊、梳向腦后的黑發,在蒼白膚色的映襯下,仿佛濃墨一般鮮明得令人心驚。
在輕微的、有節奏的皮革咯吱響聲中,林三酒屏住呼吸跟著他走了好一會兒,才終于聽見了他輕得幾乎不可聞的那一句話。
“你可以走了。”
頓了頓,他又說了下去,仍舊沒有回頭“你說過要幫我找到宮道一。現在你為我帶來了大巫女,這個承諾已經算是實現了。你可以走了,帶著你的那條雜魚一起滾遠點。”
林三酒沒料到這樣的反應。她慢下了腳步,低聲問道“當他來的時候,你希望獨自見他”
“聽說管閑事的人活不長,我歡迎你繼續。”
“是因為宮道一很危險你不希望我們卷入其中”
“你真是自作多情的天才。”
林三酒咬著嘴唇,正想再問一句“那你傷勢好了嗎”的時候,這才突然反應過來她原本以為貓醫生在林子外等他們,然而如今在山丘之間都走了好一會兒了,卻哪兒也沒有貓醫生的影子。
“我不是說了嗎,”人偶師涼涼地說,“我已經被傳送走一次了。你沒發現我的人偶也不見了嗎”
“等等,”林三酒的思緒又被拽回到了這個問題上,忙招手叫波西米亞跟近一些“你被傳送走了”
這完全講不通,他又不可能在短短時間里,去太空中另一個星球上走一圈再回來。“被傳送走,就意味著你不在這兒了可是你既然還在這兒,那你是怎么傳送走又回來的所以,貓醫生”
“我聞到一股焦味腦子燒了吧”
在她活活挨著語言的刀子時,波西米亞也趕了上來,仍舊是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人偶師猛地剎住步子,微微一轉身幸虧林三酒停得及時,才沒有一頭撞上去。
“你真不走”
他依舊沒有看她們二人一眼,目光遠遠地落在山嶺與林野間。青色紋路浮在他霧白色的皮膚下,看起來好像太陽稍微強烈一些,他就會隨時蒸騰著消失。
林三酒想了想。身邊波西米亞朝她擠眉弄眼半天,意思顯然非常清楚了,但她只作沒有看見“我我覺得路上多個伴,有個照應不是挺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