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到簽證官啊。又走過了一家工廠,林三酒心里暗暗琢磨著,人多的地方在極溫地獄里,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哪還有什么人多的地方
這個念頭才剛剛浮起來,幾乎是一霎間,林三酒的耳朵就被一陣猛烈的音樂聲灌滿了,熱鬧歡快的舞曲一下子充斥了眼前殘破的街道。
緊接著,在喧鬧的音樂里,有人興奮地高呼了一聲“來新人了”
頓時,男女混雜的歡呼聲、笑聲,紛紛雜雜地從前方一棟工廠樓里涌了出來,一個叫“團圓食品加工廠”的大門被嘩啦啦地拉開了,人群裹著笑語聲跑到了車隊前方。林三酒嚇了一跳,趕忙踩下剎車對講機里同時傳來了盧澤摸不著頭腦的聲音“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稍安勿躁”她忙喊了一聲。
跟林三酒幾人身上那沾滿了汗塵泥血的臟衣服不一樣,這一群衣著干凈鮮亮的男男女女,正站在前方的去路上,人人一臉喜悅,不住地朝他們揮著手。這些人看見了車隊,似乎一個個兒地都是發自內心地高興人群后方有兩個穿著短裙的女孩,看起來興奮極了,明明腳上都是一雙高跟鞋,還不住地跳起來招手。
林三酒卻猶豫著,沒敢下車。說她慫也好,可是在第一眼看見這么多人時,她心里第一個念頭是全是進化者。
極溫地獄里的溫度,到底高到了什么地步,早已不可考了能夠撐到現在,并且還神態自如的人,一定早已進化無疑。她粗略一看,眼前至少有不下二十個人。
要知道,自己這邊可是有三輛物資裝得滿滿的車,這些人要是動了心思
林三酒謹慎地打開了小半邊窗戶,朝外面揚聲喊道“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攔路”
眼前的人嘰嘰咕咕地低聲說了些什么,然后似乎是眾望所歸似的,一個中年婦女模樣的人被大家推舉了出來。她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還對身后的人群說了聲“你們這是臊我呢”,隨即笑著走到了林三酒的卡車前。
林三酒迅速地打量了她一下。大概四十歲左右年紀,中等身材,一頭黑發整齊地在腦后梳成一個髻,氣質看起來十分溫和踏實叫她非常在意的是,這個中年女人身上的衣服干干凈凈,顏色搭配雅致,腳上還穿著一雙中跟鞋。就是放到高溫世界降臨以前,這身打扮也沒有任何問題。
不光是這個女人,她身后的人群里,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片由于生活安適,營造出來的放松感。
相比之下,林三酒的臉上還沾著陳小圓的一點血跡,被她隨便用手一抹,拉成了一條血道子。本來漂亮的長發,亂糟糟地綁成了個馬尾;從后視鏡里一瞧,自己眉頭緊皺,神態戒備。
“姑娘,你好,歡迎你來到綠洲。我姓李,你叫我李姐就行。”中年女人的語氣很熱忱,有點像是在員工大會上,被領導選出來講話的感覺。“你不用再擔驚受怕了,只要到了我們綠洲,在同胞的關懷下,一切的顛簸、苦難,就都會結束了”
她話尾的音調充滿激情地高高一揚,后面的人群頓時發出了一聲歡呼。
林三酒沒說話老實說,這種情況下她還真不知道說什么好。她靜靜地看著李姐,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姑娘你貴姓你肯定有很多話想問吧趕緊跟大姐來,我給你好好講講綠洲的事,順便好好吃頓飯,洗個澡這可憐孩子,瞧瞧,是不是好幾天沒有歇好了”李姐不忍地看了看林三酒。
林三酒一動沒動,只開口問了句“綠洲是什么地方”
身旁的對講機里時不時發出電流的嗞啦聲,說明此刻瑪瑟和盧澤都在一言不發地聽著。
李姐好像早預料到她有此一問,充滿信心地笑了“姑娘,你從外邊兒來,也知道外面如今成了什么樣兒了。死了多少人哪別說人了,連樹、水都沒有了可是在綠洲的保護下,我們過得還是以前的生活從來不用擔驚受怕。因為我們的營地,能養活足夠上萬人我們這兒人人有飯吃,有水喝,孩子能上學,生病了能看醫生”
她一提起綠洲,臉上的表情都在放光“綠洲現在已經有一千八百多人了。我們發過誓,要拯救、保護這個世界里每一個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