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樓房、立交橋都在陰沉沉的光線中沉默著,天地間是一片被抹去了痕跡的寂靜。
當林三酒頓住了腳步,回眸朝身后望去時,如月圖書館綿延寬廣的輪廓,在視野里淡得好像被洇開的水墨畫,只能瞧見隱隱約約的幾道痕跡了。
“這個人,我真搞不懂。”
她輕輕地說了這么一句,聲音聽起來幾近嘆息。
身邊的樓氏兄妹互望了一眼,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話好。
與斯巴安分手,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三四個小時了。在他提前一步消失在灰茫茫的城市里以后,林三酒一行人也上路;在她的帶領下,幾人挑了一個相反的方向,慢慢地朝前走。
在圖書館里,斯巴安染了半身鮮血,卻像毫無所覺似的朝她咧嘴一笑的畫面,至今還清晰地刻在了林三酒的腦海里因為她當時真的以為,這個男人下一秒就要朝自己動手了。
這恐怕會是一個她從未遇過的強敵。
就在她繃緊了身子的時候,斯巴安卻一歪頭,姿態松懈得很,隨即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問道“愣著干嘛來確認呀。”
“你”林三酒吐出一個字,瞇眼看了看他的半身血,目光迅速從他身后劃了過去。
光線消融在他身后的陰影里,她也說不好那一條支在地上的,是不是一條人腿。
“噢,你是在意這個嗎”斯巴安低頭看了一眼被浸透的戰斗服,抬頭一笑,又自然又親昵“別擔心,這個不是我的血。”
“那是誰的”林三酒可沒有擔心他她咽了一下嗓子問道。
“西館那些人的啊。”斯巴安懶洋洋地指了指身后,甚至頭都沒回,“我提出了一個要求,他們不同意,所以只好用武力解決問題了。”
“什么要求”
“你忘了”斯巴安牙齒雪白的笑容帶了幾分孩子氣,在一片黑紅沉沉的血色里顯得分外耀眼。“還是你自己想到的呢,我來這個世界是要抓墮落種的啊。”
這句話一出口,林三酒登時明白,斯巴安已經猜到了之前那個奇怪骷髏模樣的東西,就是自己將所有條件擺在一起,似乎也不難得出這個結論,只是她仍然隱隱受到了一點震動“南館的墮落種被你”
“跟你引我遇見的樓靈一起,都在籠子里呢。”談起墮落種時,他就像是在提起小白鼠似的。“對了,那個樓靈也是很不錯的家伙,還要多謝你了。”
一心想從墮落種身上得到生存數字的西館眾人,當然不會乖乖就讓斯巴安收走了這些墮落種林三酒再次掃了一眼那支起來的東西,這一次,她看清楚了,那東西的末端還連著一只人腳。
“因為這種事情”即使自己剛剛也手刃了一個活人,但林三酒依然感覺到了隱隱的不舒服。畢竟不論怎么說,西館也是站在己方這一邊的“值得殺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