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力如潮水一般轟然褪去,仿佛有什么東西猛地從她的四肢百骸中抽離了,林三酒渾身一震,慢慢地睜開了屬于自己的雙眼。
背上汵汵的汗早已浸透了她的衣服,喘了一口氣,她這才發覺自己的四肢正在一陣一陣地發軟。這種感覺她并不陌生,即使剛才使用能力前她也算神完氣足,帶來的消耗仍舊如此驚人。
要是兩只靈魂趁她現在體力不支,有什么動作的話想到這兒,林三酒立刻警覺地抬起頭,視線投向了靈魂女王
下一秒,她不禁一愣。
扎著兩只馬尾,穿著小女孩人皮的靈魂女王,此時正跌坐在地上,呆呆地一動不動,仿佛連尸囊都發白了它死死地盯住了自己,此刻透過人皮而散發出的震驚,林三酒都能感覺得清清楚楚。
在它身后,ayu已經褪了人皮,一大條鮮紅的肉狀人形正趴伏在靈魂女王的腳邊;它仰天向上的一面被什么給撕裂了一個口,一層層的肉膜和白生生的筋混著黏液不住翻騰著,房間里正不斷回響的急促“嘶嘶”聲,好像正來源于它。
低下眼睛,林三酒正巧瞧見一滴黏液剛從自己的指尖滴了下來。
她舉起右手,濕濕黏黏的液體慢慢地滑向了手肘。
“我,我知道了,”靈魂女王聲音含糊得幾乎要聽不見了,它口齒不清地一遍遍重復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直到它又一次發現,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里再度亮起了它很熟悉的防備之色時,靈魂女王才顯而易見地松了一口氣。
“她你的朋友走了”它有些吃力似的從地上爬起身。沒有多看ayu一眼,“這你的能力是能夠借用上身來進行溝通”
這倒是一個沒想到的誤會既然它誤會了,那么林三酒當然不會給它解釋。
跟“上身”不一樣的是,她的神智在擬態過程中其實始終保持著清醒,只是處于一個“被擱置”的狀態,由模擬出的“女媧”占據主導地位;如今一關,剛才模擬時的回憶頓時漫上了心頭林三酒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趕緊把手上的黏液在褲子上抹干凈了。
“怎么樣”她有意面無表情地問道。
“我、我信你了。”靈魂女王彎腰撈起了ayu。不知是不是錯覺,它看起來似乎在不停地顫抖說不好是因為驚恐,還是因為興奮。“現在它怎么辦”
“不是說了嗎。它沒事,過會兒就好了。”在剛才的這段時間里,林三酒所模擬出的女媧果然對靈魂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甚至當場就打開了ayu這個攜帶者。仔細看了看它的內部構造“只是依照它的生理結構開了個口而已,沒有傷到重要器官。”
想了想。她加了一句女媧不會說的話“你叫它再把人皮穿上吧,這樣真難看。”
一直在“嘶嘶”叫的ayu,似乎爬不起來了,聞言只能扭動著從女王手里落下。慢慢鉆回了尸囊里。
買來的十五分鐘,在她們走出房間時,還剩下了一小半。
不知怎么地。林三酒感覺自己剛才的擬態,似乎比上一次更鮮明深刻、更加逼近女媧了。她一手拽著黑皮繩。一邊信步走進了一根管道里;聽著身后兩個靈魂沉默的腳步,她在腦海中向意老師提出了這個問題。
“那是當然的了,”她沒想到意老師會來這么一句,“你忘了嗎你體內那一小段外來基因里,還承載著女媧的意識力呢意識力的根源就在于心智,有了她本人的一部分心智,你的擬態當然不同了。連帶著,連你自己的意識力消耗也低了”
“她的意識力就這么放在我的身體里這樣不會出問題嗎”
“不知道。”意老師很光棍地說,“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反正你現在也驅趕不掉她的意識力。”